出发前往昆仑的那日,云岚宗笼罩在一片清寒的雪色里。细碎的雪沫子从铅灰色的云层中簌簌飘落,落在飞檐翘角上,积起一层薄薄的白霜,将整座山门衬得愈发古朴肃穆。
苏清瑶亲手将一件绣着流云暗纹的暖裘披在墨念肩头,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微凉的脖颈,眉头微蹙,又抬手将裘领向上拢了拢,遮住她半张小脸:“昆仑海拔极高,比云岚宗冷上数倍,这暖裘是用雪域灵狐皮缝制的,能聚灵保暖,要是还觉得冷,就立刻告诉我,不许硬扛。”她说话时,气息带着暖意,拂过墨念额前的碎发,让小家伙忍不住往她身边靠了靠。
墨念点点头,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即将启程的灵舟。那是云岚宗特制的青鸾灵舟,舟身刻满繁复的灵纹,通体泛着淡淡的青芒,船头雕刻的青鸾鸟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高飞。江临月正站在船头,将青锋剑牢牢系在腰间,剑鞘上的冰裂纹在雪光下流转着冷冽的光泽,她一身玄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凌厉气场。
苏婉则在船舱门口仔细检查着行囊,将青木门的残卷和镇浊令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锦盒里。那锦盒是用上等的千年紫檀木打造,表面刻着避尘、防盗、护灵三道符文,能最大程度保护里面的宝物不被外力侵扰。“都准备好了,”苏婉转身看向众人,神色沉稳,“灵舟的灵力已经充盈,航线也已设定,预计三日后抵达昆仑。”
随着苏婉的话音落下,青鸾灵舟缓缓升起,底部的灵纹亮起耀眼的青光,裹挟着灵舟划破云层,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墨念趴在船舱的窗边,脸颊贴着微凉的琉璃窗,看着下方的山峦、河流、城镇渐渐缩小,最终变成模糊的色块,兴奋得眼睛都亮了:“清瑶姐姐,你看!那些云真的像一样,软乎乎的,好想摸一摸!”
苏清瑶笑着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云海翻腾,白浪滔天,确实如墨念所说,像极了孩童喜爱的。可她的笑容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转头与苏婉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同样的忧虑。此次昆仑之行,名义上是参加各大门派商议灵脉守护的大会,实则暗藏凶险。墨念青木门后人的身份一旦曝光,必然会引来各方势力的觊觎——有人想从她身上探寻青木门的秘辛,有人则受当年参与围剿青木门的势力指使,欲将她除之而后快。
灵舟平稳飞行了一日一夜,期间除了偶尔遭遇几股微弱的气流,并无异常。可就在第二日午后,当灵舟行至一片名为“迷雾林”的区域上空时,变故陡生。
原本平静的云海突然变得躁动起来,一股强烈的气流毫无征兆地袭来,灵舟剧烈摇晃,舱内的桌椅摆件纷纷倾倒,墨念惊呼一声,险些摔倒,苏清瑶眼疾手快,立刻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稳住!”江临月低喝一声,瞬间握住船舷边的控舟法器,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其中,试图压制灵舟的晃动。可这股气流太过诡异,不仅力量强劲,还带着一股阴邪的浊气,与寻常自然形成的气流截然不同。
“这不是自然气流,像是有人在暗中操控!”江临月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向下方。迷雾林名副其实,整片森林被浓密的灰黑色雾气笼罩,雾气中翻滚着浓郁的浊气,能见度不足三尺,即便以她的修为,也只能勉强看清下方百米内的景象。
话音刚落,几道黑色的箭羽突然从迷雾林中射出,箭尖裹着厚厚的浊气,泛着幽绿的光芒,显然淬了剧毒,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逼灵舟的要害部位。“是血符门的人!”苏婉脸色骤变,瞬间取出镇浊令。那镇浊令是青木门的传世之宝,通体呈青绿色,上面刻着繁复的符文,一经催动,立刻散发出柔和却强大的青色灵光,在灵舟外围凝成一道坚实的屏障。
“砰砰砰!”黑色箭羽接二连三地撞在屏障上,瞬间化为灰烬,散发出刺鼻的黑烟。迷雾林中传来一阵阴恻恻的冷笑,紧接着,几道黑影掠出雾气,稳稳地悬浮在半空中。为首的人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长袍,袍子上绣着暗红色的血符图案,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苏婉,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带着青木门的小崽子现世,今日正好,将你们一并解决,也算是了却一桩陈年旧怨!”
“血符门行事,还是这般阴魂不散。”江临月眼中寒光一闪,拔剑出鞘。青锋剑刚一离鞘,便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剑身泛着凛冽的寒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冻结了几分。“上次黑风山脉,给你们的教训还不够吗?今日竟敢主动送上门来,简直是自寻死路!”
她说着,纵身跃下灵舟,体内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玄色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长剑裹挟着漫天风雪,朝着为首的面具人直刺而去。那剑势迅猛凌厉,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劈成两半。面具人不敢大意,侧身堪堪躲过这一击,同时手中甩出一条黑色长鞭,鞭梢上布满了锋利的倒刺,泛着幽绿的毒光,朝着江临月的胸口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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