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凄厉到变形的“不——!!!”,如同玻璃破碎的尖啸,狠狠刺穿了病房凝固的空气,也刺穿了陈国华几近崩溃的神经。
监测仪屏幕上,那条代表着生命的心电波形,在几次微弱、紊乱的挣扎后,正以一种无可挽回的趋势,变得平直、僵死……
陈国华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冰冷的医学数据在翻滚——心搏停止,无自主呼吸,瞳孔散大……教科书上关于死亡的冰冷定义,此刻正以一种最残酷的方式,在他眼前具象化。
他几乎是凭借着一股残存的本能,扑到林烬身边,撕开他的病号服,双手交叠,用尽全身力气,开始进行胸外按压。骨骼在掌下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微脆响,每一次按压都沉重得仿佛在推动一块正在冷却的岩石。
“肾上腺素1mg,静脉推注!快!”他对着闻声冲进来的护士嘶吼,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
护士手忙脚乱地准备药物。
苏晚晴瘫软在床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魂魄,只是死死地盯着林烬那张迅速失去所有生气、如同大理石雕刻般冰冷僵硬的脸。她的世界,在那一刻,随着那条拉直的线,彻底崩塌、陷入了无声的黑暗。
不应该是这样……
他不能死……
他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就在护士将肾上腺素推入林烬静脉,陈国华准备进行第二轮电击除颤的瞬间——
“嘀……”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与之前任何杂乱的警报声都截然不同的电子音,突兀地从连接在林烬身上的、另一台用于监测“蚀骨”毒素特异性指标的、更为精密的生物信号分析仪上响起!
陈国华按压的动作猛地僵住!目光骇然地转向那台仪器!
分析仪的屏幕上,原本代表着毒素活性、一直处于恐怖高位的几条曲线,竟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如同断崖般猛然下跌!其中一条关键性的神经酶活性指标,更是直接跌破了仪器的最低检测限!
与此同时,那台显示着心电波形的监测仪,屏幕上那条令人绝望的直线,突然极其诡异地、剧烈地向上飙升!瞬间冲破了仪器的显示上限,变成了一片刺眼的红色乱码和过载警告!仿佛有一股无法理解的狂暴能量,在他心脏深处猛地炸开!
“这……这是……”陈国华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电过载?!毒素指标骤降?!这完全违背了所有的医学常识和“蚀骨”的已知毒性模型!
下一秒,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林烬的身体,如同被一股无形的电流穿过,猛地剧烈抽搐、弓起!那不是濒死的痉挛,而是一种充满了某种……蛮横生命力的、近乎狂暴的反弹!他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瞳孔不再是涣散的灰色,而是收缩成了两点令人心悸的、如同绝对零度般的幽暗!那里面没有迷茫,没有痛苦,只有一种仿佛从亘古地狱归来的、冰冷到极致的清醒与……暴戾!
“嗬——”一声不似人类、更像是受伤猛兽压抑到极致的低沉咆哮,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砰!”“砰!”
连接在他身上的心电监护电极,竟然因为无法承受那瞬间爆发的、无法理解的生理信号冲击,直接崩飞了出去!导线在空中无力地晃荡。
病房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只有那台生物信号分析仪,依旧在固执地发出“嘀嘀”的提示音,屏幕上那几条断崖式下跌的毒素指标曲线,触目惊心。
陈国华僵在原地,举着除颤仪的手忘记放下,嘴巴微张,如同见了鬼一般。冲进来的护士也吓得脸色煞白,倒退了一步。
苏晚晴瘫坐在地上,仰着头,怔怔地看着床上那个仿佛“死而复生”、周身散发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实质化冰冷煞气的男人,大脑彻底停止了思考。
林烬的目光,如同两把刚刚淬炼完成的冰刃,缓缓扫过病房。掠过陈国华震惊的脸,掠过吓呆的护士,最后,定格在瘫坐在地、泪痕未干、眼神空洞的苏晚晴身上。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没有丝毫对她担忧的回应。那里面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将一切情感都冻结的寒潭。
他抬起那只未受伤的右手,动作依旧有些迟缓,带着重伤初愈(或者说,死而复生?)后的僵硬感。他伸向自己的左肩,那里,厚厚的绷带下,是那个曾被植入皮下追踪信标的位置。
他的指尖,隔着绷带,在那个位置,极其用力地按压下去。
苏晚晴猛地想起了他失去意识前,用尽最后力气挤出的那两个破碎的音节——
“……信……标……”
一个让她浑身冰凉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脑海!
难道……难道这次的“毒发濒死”……根本就不是毒素的自然发作?!
而是……而是那个信标?!那个他们以为只是用于追踪和监测的信标,里面……里面还隐藏着别的机关?!比如……某种在特定条件下,会直接引爆、加剧毒素发作,甚至模拟死亡状态的……致命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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