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回归的消息,如同一颗投入这片深海的石子,初时只在最核心处漾开微不可察的涟漪,但波纹扩散,终将触及岸边,引动那些始终凝望着这片“深海”的存在。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玉清珩。
几乎在若离回归后的第七日,他的身影便再次出现在了花界与修真界的交界处,那片他曾无数次驻足遥望的雪原。
他并未试图闯入,亦未高声求见,只是如过去数年那般,静静地立于风雪之中,月白道袍在凛风中拂动,身姿挺拔如修竹,澄澈的眼眸跨越遥远距离,凝视着冰都的方向,仿佛要将那座冰冷的宫殿望穿。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周身的气息愈发内敛圆融,剑心通明,隐隐与天地交感。
闭关数载,他非但彻底修复了道基,修为更是突飞猛进,已臻分神初期。
这份足以令修真界绝大多数天才仰望的成就,在望向冰都时,依旧化为了眼底深处一抹难以化开的、掺杂着敬畏与卑微的炽热。
他知道她回来了。
那份独属于她的、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冰寒帝威,如同黑夜中的皓月,即便相隔万里,他也能清晰感知。
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来了。
一如既往。
冰都之内,若离指尖抚过琴弦,琴音未断。
玉清珩的到来,如同雪原上多了一株稍微醒目些的冰松,引不起她心湖半分波澜。
他愿站,便站着。
紧随其后的,是来自天枢阁的、更加正式且规格极高的拜帖。
慕云辞显然汲取了以往的教训,不再试图以那些华而不实的珍宝打动若离。
拜帖由万年寒玉为底,以星辰砂书写,字迹工整而充满敬意,内容也极尽谦卑与审慎。
帖中先是恭贺花帝陛下游历归来,随后着重提及,天枢阁耗费数年心力,结合上古星图与地脉推演,终于在一处名为“坠星海”的极险之地,锁定了一处疑似与太古冰凤有关的遗迹波动。
慕云辞在帖中表示,此遗迹凶险异常,空间结构极不稳定,非大能者不可深入。
他不敢擅专,愿将此事禀明陛下,若陛下有意,天枢阁愿倾全阁之力为前驱,助陛下探寻此遗迹,一切所得,皆归陛下所有。
天枢阁只求能追随陛下左右,略尽绵力,并期盼能得陛下指点一二。
这份拜帖,可谓将姿态放到了最低,几乎是将一个可能蕴含惊天机缘的线索拱手奉上,只求一个“追随”和“被指点”的机会。
慕云辞的成长显而易见,他学会了用更长远、也更可能被接受的方式,来接近他仰望的存在。
若离的目光扫过寒玉拜帖,“太古冰凤”四字,让她冰蓝色的眼眸微微一动。
冰凤乃太古神禽,执掌极致寒冰法则,其遗迹若真存在,或许对她进一步凝练太阴本源、参悟寒冰大道真意有所裨益。
“准。”她淡淡开口,对侍立一旁的鱼皖豫道,“告知天枢阁,遗迹开启前,再来回话。”
她没有承诺什么,但一个“准”字,对慕云辞和整个天枢阁而言,已是天大的恩赐。
“是。”鱼皖豫躬身领命,无声退下。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道隐秘的、带着云梦泽特有阵法波动的传讯玉符,竟巧妙地绕过了冰都外围的部分警戒阵法,直接出现在了若离身前三尺之外的虚空中,悬浮不动,散发着朦胧的微光。
这等手段,堪称精妙绝伦,也胆大包天。
若离并未动怒,甚至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看到精巧玩具般的兴致。
她指尖微抬,那玉符便落入她手中。
神识扫过,里面是澹台明澈那特有的、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声音:“陛下游历归来,风采更胜往昔,明澈遥贺。
近日偶观星象,见帝星之侧隐有幽暗缠绕,恐有不祥之物借轮回之隙,欲近陛下之身。
冥河之畔,往生之路,或生变数。
陛下若觉扰攘,明澈或可略效微劳,为陛下清扫尘埃。
当然,若陛下欲亲观其变,明澈亦当静候,愿为陛下手中弈子。”
消息模糊,却指向明确——他察觉到了冥界异动可能与若离有关,并且暗示自己有能力插手,姿态摆得极低,自称“弈子”,但其下隐藏的野心与算计,昭然若揭。
他在展示自己的价值,也在试探若离的态度。
若离随手将玉符化为冰屑。
澹台明澈的警告,与她之前的感知相互印证。
冥河异动,上古封印……看来,确实有些东西不安分了。
至于云梦泽是想做清扫尘埃的手,还是想成为局中的弈子,于她而言,并无区别。
若碍事,一并抹去便是。
就在各方因若离回归而暗流涌动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小插曲,打破了冰都外围惯常的肃穆。
“若离姐姐——!你回来啦——!”
清脆如银铃、带着毫不掩饰的欢欣与急切的呼喊声,由远及近。
只见天际一道粉色的流光,如同挣脱了缰绳的小马驹,完全无视了冰凰卫试图阻拦的阵型,以一种近乎横冲直撞却又灵巧非凡的姿态,径直朝着冰都核心区域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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