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泽开始尝试遵循若离的指引,将一部分心神沉入对脊柱深处那枚龙骨的感悟之中。
这并非易事。
多年的恐惧与排斥早已形成本能,每一次神识的靠近,都如同在触及烙铁,引来灵魂本能的战栗。
龙骨中蕴含的力量太过磅礴、太过古老,稍有不慎便是反噬。
但他咬牙坚持着。
每当那狂暴的龙气几乎要冲垮他的神识时,脑海中便会浮现若离那双平静无波的淡蓝眼眸,以及那句“视为你的一部分,而非外来的诅咒”。这成了他坚持下去的唯一信念。
进展缓慢得几乎令人绝望,但他能隐约感觉到,那坚不可摧的、代表着灾祸的龙骨,似乎与他之间,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若有似无的联系。
是一种……极其生涩的共鸣。
天枢宗,议事大殿。
曲知微看着手中由暗线传回的情报,眉头紧锁:“玄月皇朝那边有异动,他们的‘星陨卫’最近频繁在边境活动,似乎在搜寻什么。另外,御兽山内部似乎也在酝酿,有几位常年闭关的老怪物气息复苏了。”
她看向一旁慵懒倚着窗棂、望着窗外云海的若离,语气凝重:“阿离,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谢清泽的龙骨,诱惑太大了。”
若离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腕间降灾所化的素白绫带,声音听不出情绪:“跳梁小丑,何足挂齿。”
“我知道你不惧,”曲知微叹了口气,“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若联合起来,或用些阴私手段,总归是麻烦。而且……”
她顿了顿,“我担心他们会将矛头指向你。毕竟,你如今是那孩子最坚实的庇护。”
若离唇角微勾,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求之不得。”
那笑意极淡,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漠然与自信,让曲知微瞬间安心下来。
是了,眼前这位,可是当初连六界浩劫都能随手抚平的存在。
灵寰界的这些纷争,于她而言,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无趣的闹剧。
“倒是你,”若离话锋一转,看向曲知微,“鸾砚那边,尚无进展?”
提及此事,曲知微脸上顿时露出挫败之色:“那块木头!我按你所说,不再刻意接近,只以宗主身份公事公办,探讨剑道与剿魔事务。他倒是肯与我多说几句了,但仅限于此!好感度纹丝不动,系统都快判定我消极任务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有‘情爱’这根筋。”
若离眸光微动,想起那心唯剑道、眸光纯粹如冰雪的少年剑修,淡淡道:“至纯之道,破则立,立则惊。或许,缺的只是一道能劈开他心防的‘剑’。”
曲知微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弟子通传:“宗主,剑阁鸾砚求见,言及幽冥渊魔物异动之事。”
曲知微与若离对视一眼。
“请他进来。”曲知微整了整神色,恢复了一宗之主的沉稳。
鸾砚步入殿内,依旧是一身利落的剑阁服饰,身姿挺拔如松。
他先是对曲知微行了一礼,目光随即落在若离身上时,不易察觉地顿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停顿,极其短暂,却未能逃过曲知微和若离的感知。
鸾砚的视线很快移开,向曲知微禀报幽冥渊外围发现疑似高阶魔物踪迹,需加强戒备云云。
他言辞清晰,逻辑分明,与往常并无不同。
但在他禀报完毕,准备告辞离去时,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扫过窗边那抹淡蓝身影。
这一次,他停顿的时间稍长了些,那纯粹如冰晶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与……探究。
曲知微心中猛地一跳。
【叮!攻略目标鸾砚对特殊人物‘若离’关注度提升。初步分析:好奇、探究。警告:此情绪可能影响攻略任务。】
系统的提示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急促。
鸾砚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行礼告退,转身离去的身影依旧挺拔决绝,只是那微微加快的心跳,唯有他自己知晓。
方才那一瞥,窗边之人……那种仿佛与天地同在、又与万物疏离的奇特气质,让他沉寂的剑心,竟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曲知微看着鸾砚离开的背影,又看看一脸事不关己的若离,脸上表情复杂难言。
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鸾砚这块顽石,第一次产生波动的对象,竟然会是阿离!
“阿离……”曲知微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你……你能不能稍微收敛点?”
若离闻言,回眸看她,眼中带着一丝纯粹的疑惑:“收敛什么?”
曲知微看着她那浑然天成的风姿与那张足以令万物失色的容颜,顿时语塞。
让神明收敛光芒?这似乎比攻略鸾砚还要不切实际。
她扶额长叹:“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她的攻略之路,注定要平添变数了。
静心苑内,谢清泽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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