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感应灯随着开门声亮起,柔和的光线驱散了室外的寒意与夜色。温寻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换好拖鞋,整个人有种终于回到安全港湾的松弛感,宴会上那种无形的紧绷感缓缓消退。陆时与跟在她身后进来,动作也是难得地带了点倦意。
还没等他们走进客厅,陆时与口袋里的手机就振动起来,屏幕在昏暗光线下亮起,显示着“妈”。
两人脚步同时一顿,对视了一眼。这么晚打来,还是在生日宴刚结束不久,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接吧。”温寻轻声道,心里莫名有些七上八下。会不会是宴会上自己哪里做得不妥?
陆时与看了她一眼,没有走去书房或阳台,而是直接按下了接听键,并点开了免提。
“妈。”陆时与的声音平稳如常。
“时与,到家了?”秦婉之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依旧带着她特有的矜持腔调,但似乎比平时少了几分疏离感。
“刚到。”
“嗯。”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温寻在你旁边吧?”
温寻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看向陆时与。陆时与也看了她一眼,回道:“在。”
“今天,辛苦你们了。”秦婉之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寻常的客套,但下一句却让温寻微微愣住,“礼物我很喜欢,温寻……今天看起来,也很好。”
这句“很好”,说得有些含蓄,甚至有些别扭,但确确实实是一句正面的评价,而且是直接提到了温寻。这与她以往那种忽略或仅是礼节性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区别。
陆时与眸色微深,语气不变:“您喜欢就好。”
秦婉之似乎又停顿了片刻,才转入正题,语气变得正式了些:“打电话来,是有件事想跟你们提一下。今天宴上,不少老朋友都问起……问起你们的婚礼。”
温寻的心轻轻一跳。
“时与,你和温寻领证,也有一年多了。”秦婉之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客厅里,“我们陆家虽然不是那种事事都要讲排场、论规矩的老古板,但该有的体面,总是要的。你们两个年轻人有主意,领证低调,我们做长辈的,当时也尊重了你们的想法。可时间久了,外头难免有些风言风语,觉得我们陆家对这门婚事不上心,或者……”她顿了顿,没把那可能更难听的话说出来,只道,“总归是不像话。”
她的语气并不强硬,甚至带着点罕见的、试图讲道理的姿态,但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婚礼必须提上日程了。
“您说得对。”陆时与的回答简洁,听不出情绪。
秦婉之似乎对他的配合有些意外,语气缓和了些:“你们俩感情稳定,这是好事。婚礼的事,也不用你们太操心,家里可以操办。但有些流程、需要你们出面的场合,总归是逃不掉的。找个时间,一起回来商量商量?”
这话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通知。温寻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婚礼……她其实并不排斥。当初领证仓促,更多的是两人之间的决定与承诺,缺少一个向外界宣告的仪式。如今感情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沉淀得坚实厚重,补上一个婚礼,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她只是本能地觉得那会是一件极其繁琐、耗费心力的事情,光是想象那些流程、宾客、应酬,就觉得有些头疼。但她也明白,对于陆家这样的家庭而言,一场公开的、隆重的婚礼,不仅仅是庆祝,更是向整个社交圈宣告未来女主人的确立,事关重大,无法回避。
“知道了,妈。”陆时与应道,“我们会安排时间。”
秦婉之“嗯”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答复还算满意。但话题并未就此结束。她沉默了几秒,再次开口时,语气更加委婉,却也更加深入到了私人领域:“另外……还有件事。时与,你也三十一了,温寻也不小了。趁着年轻,身体恢复得快,有些事……也该考虑起来了。”
她没有明说“孩子”,但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电话里轻微的电流声。温寻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呼吸也不自觉放轻了。这个话题比婚礼来得更加猝不及防,也更加私密。
陆时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声音依旧平稳:“妈,这事不急。”
“怎么能不急?”秦婉之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属于母亲的、真实的关切,尽管这关切依旧包裹在矜持的外壳下,“你是独生子,陆家就你一个。我跟你爸年纪也渐渐大了,总希望看到家里更热闹些。温寻那边……她父母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孩子的事,总要规划的。”
陆时与是喜欢孩子的。这个念头曾在他心里出现过,很模糊,但很温暖。尤其是,当想象那个孩子会是他们两人的结晶时,他会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神奇和期待。那会是一个怎样的小生命?像她多一些,还是像自己多一些?他会用尽全力去保护、去疼爱那个孩子,就像守护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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