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再次笼罩苍茫山脉。白日里血刀门弟子留下的血腥气,早已被山风吹散,或被某些嗅觉敏锐的妖兽清理干净,仿佛那场短暂的冲突从未发生。
独孤冷找到的这处栖身山洞,比前一夜的更为隐蔽,入口处有茂密的藤蔓垂落,形成天然屏障。洞内干燥宽敞,甚至有一眼小小的地下泉眼,泉水清冽。
篝火再次燃起,驱散着洞内的寒意和潮湿。
两人依旧隔着火堆对坐,沉默地处理着各自的事情。独孤冷在仔细擦拭他那柄看似普通,却饮血不少的短匕,眼神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皇甫雪则取出一枚记录着山脉部分区域信息的玉简,以神念探查,完善着心中的地图。
然而,与昨夜不同的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氛围在寂静中悄然弥漫。
白日里,独孤冷那狠辣果决、视人命如草芥的雷霆手段,以及最后对血厉那句冰冷的“滚”字,如同烙印般刻在皇甫雪的脑海中。她自幼在宗门长大,见惯了天才俊杰,其中不乏狂傲霸道之辈,但如独孤冷这般,将冷漠与杀戮视为呼吸般自然的存在,却是头一次见。
她的目光,会不自觉地越过跳跃的火光,落在他冷硬的侧脸线条上。看着他擦拭短匕时那专注的神情,与战斗时那夺命的指剑何其相似,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宁静。
“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养成如此心性?”一个疑问悄然在皇甫雪心底滋生。她发现,自己对这个神秘少年的过去,产生了一丝探究的欲望。
而独孤冷,虽看似全身心都在手中的短匕上,但超乎常人的灵觉,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面那道时而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那目光不再仅仅是审视和好奇,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他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无论是敬畏、恐惧、好奇,还是其他,于他而言,皆是浮云。他的道路,唯有手中的刃,和心中的道。
夜色渐深。
皇甫雪收起玉简,准备如昨夜一般盘膝调息,修炼宗门核心功法《玄冰诀》。这门功法与她天生玄冰灵体相辅相成,威力极大,但修炼时也需格外谨慎,尤其是引动天地寒气入体时,一个控制不当,便容易引发寒气反噬。
她闭上双眸,手掐印诀,很快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修炼状态。周身寒气开始弥漫,洞内的温度悄然下降,空气中凝结出细密的冰晶,在她周围盘旋飞舞,映衬得她如同月宫仙子,清冷绝尘。
独孤冷也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将短匕归鞘,正准备闭目养神。
突然,他敏锐地察觉到,对面皇甫雪周身萦绕的寒气,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那原本有序盘旋的冰晶,轨迹变得混乱起来,而她绝美的容颜上,也迅速攀上了一层不正常的青白之色,秀眉紧蹙,仿佛在承受着某种痛苦。
“嗯?”独孤冷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下一刻,异变陡生!
“噗——”
皇甫雪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那血液竟在半空中就凝结成了冰渣!她周身的寒气瞬间失控,如同脱缰的野马,狂暴地向外席卷!篝火的火焰被压制得骤然缩小,几乎熄灭,洞壁以她为中心,迅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
她娇躯剧烈颤抖,体表甚至开始凝结出薄薄的冰层,嘴唇发紫,气息急剧衰落。显然是修炼出了岔子,玄冰灵体的本源寒气失控,正在从内部反噬其身躯!若不及时疏导,轻则修为大损,根基受损,重则可能被自身寒气彻底冰封,香消玉殒!
危急关头,皇甫雪勉力睁开双眼,眼中充满了痛苦与一丝慌乱,她试图重新控制暴走的寒气,但那寒气如同决堤的洪水,以她此刻的状态,根本难以挽回。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对面那个唯一可能帮到她的人。
独孤冷在她气息紊乱的瞬间便已起身。他看着皇甫雪此刻的状态,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玄冰灵体反噬,非同小可。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或许有那么一瞬,权衡过出手可能带来的麻烦,但这权衡在生死危机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他一步踏出,已来到皇甫雪身后。
“凝神,导气。”
冰冷而简短的声音传入皇甫雪几乎被冻僵的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力量。
话音未落,独孤冷双掌已然抵在皇甫雪光滑冰凉的背心之上。他并未修炼过阴寒属性的功法,但他所追求的,是力量最本源、最纯粹的运用。他体内那经过《太初起源经》(残卷)潜移默化淬炼过的,精纯而中正平和的化劲内力,如同温暖的洪流,源源不断地涌入皇甫雪体内。
他的内力,并非强行去压制那狂暴的玄冰之气,那样只会引发更剧烈的冲突。而是如同最灵巧的向导,循着《玄冰诀》的行功路线,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些失控的寒气,梳理着郁结的经脉,将它们重新纳入正轨。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需要施救者对内力有着超乎常人的控制力,并且要对寒气特性有相当的了解。独孤冷虽未修寒功,但其逆天悟性让他能迅速洞察皇甫雪体内气机的变化,找到那最关键的几个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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