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拿下铜仁城后的当日,在原知府衙门的节堂内。
周开荒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李大锤,邵尔岱等将领分坐两侧。
起义来投诚的李纪泰、石哈木等人肃立堂中,正准备行礼。
“行啥礼!都自己弟兄!”
周开荒一摆手,声若洪钟。
“老周我是个粗人,就直说了,这回要不是你们在里头动手,我西路军还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条人命!”
“你们的这功劳,老周我记着呢!”
随后周开荒,向身旁一袭青衫的随军赞画陈敏之颔首。
陈敏之会意,稳步出列,将手中文书朗声宣读:
“奉帅令:擢李纪泰为参将,仍统旧部;”
“擢雷运发、张成用为游击将军,各领其军;”
“其余所有参加起义的将士,依功叙赏,不日下达。”
话音落下,他稍作停顿。
转而面向石哈木等苗疆与各族首领,语气肃然:
“石哈木所部苗族忠勇可嘉,特赏白银一千两、绢三百匹、粮五百石,以资军需。”
“其余各族起义的将士,暂准其乡寨自治,赋税减征两年。”
“待平定贵州之后,一并奏请朝廷施恩旌表。”
帐中一时议论微起,随即化为一片称谢之声。
石哈木等人相视颔首,神色渐宽。
然而这番安排,虽在情在理,周开荒却终究有些越权之嫌。
他虽为邓名麾下大将,有权封赏部将、激励士气。
但对苗疆及其他土司许以“自治”、“减赋”之诺,已近乎地方经略之权,本非一前线统帅所能独断。
只是当下军情如火,人心浮动,他不得不以非常之策,行权宜之计。
一番封赏抚慰,总算暂稳人心。
-
待城内秩序逐渐安定,一道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军令却骤然传遍各营:
全军即刻精兵简政,裁汰部分兵员。
消息传出,不仅普通士卒愕然。
连一些中层将校也大惑不解。
有个千总忍不住在军议上直言:
“将军,我军正欲西征贵阳,此刻裁军,岂不是自断臂膀?”
“下面弟兄们都在议论,莫非真要飞鸟尽,良弓藏?”
周开荒眼睛一瞪,骂道:
“放你娘的屁!老周我是那种人吗?”
他抓起茶碗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
“咱们现在十几万人马,看着威风,走到哪吃到哪,多少粮食够这么耗?”
“我们是要让你们各尽其才!”
李大锤猛地站起来,粗着嗓子道:
“老周说得在理!咱们这是要精兵简政!”
“被裁的弟兄不是不要了,是让他们去干更适合的差事!”
邵尔岱从容接话:
“诸位将军息怒。大帅之意,正在于西征贵在精兵。此番整编,是要汰弱留强,优化配置......”
周开荒随即下令,命各营文书、参军即刻深入士卒中间,耐心宣导整编方略。
“要跟弟兄们讲清楚,”
周开荒特意嘱咐那些文书官。
“这回裁军不是撵人走,是量才适用,各得其所!”
具体章程很快张贴出来:
凡籍贯在已光复州县、愿返乡者,发给足额川资与路引;
有木工、铁匠、筑城等技艺者,可转入工兵营或后方屯田;
其余裁汰者,亦将编入新收复各州县的守备营。
负责维持地方、护卫粮道,同样是义师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对于铜仁之战后归顺的一万多绿营与土司兵。
周开荒也明确了去留自愿,择优录用的原则。
愿回家者,当场发放路费,绝不阻拦;
愿留下者,则需通过严格的遴选。
校场上,李大锤亲自坐镇,对着聚集起来的降兵高声吼道:
“西征路远,九死一生!有老婆孩子惦记的,不强留!”
“怕死的,不勉强!但老子把话撂这儿,凡是愿意留下、通过选拔的。”
“以后就是咱们自己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此言一出,原本有些惴惴不安的降兵队伍中,顿时有许多人挺直了腰杆。
最终,约有四千余名精壮骁勇、无甚牵挂者被选拔出来,打散编入各营主力。
一番坦诚沟通与妥善安排,原先军中弥漫的疑虑与不安之风顿时消散。
经过此番精简整编,军队员额虽略有减少。
但体系更为分明,兵员更为精干,士气不降反升。
在铜仁又稍作休整几日,城内防务和归顺各部已经初步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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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五日
一封紧急军报便骤然送至周开荒案头。
——清廷顺治皇帝竟已御驾亲征二十万大军,直扑襄阳,信阳等湖广北方重镇。
而且重庆府正遭李国英十万清军猛攻!
一时间闻到此消息,帐中气氛瞬间凝固。
周开荒握着军报,不由得十分惊愕。
如此惊天变局,他却未收到义父邓名的新军令。
这意味着什么?他心念电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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