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辉被抬回迎仙客栈时,已近乎一个血人。左肩那触目惊心的透明窟窿虽已被唐家兴以金龙之气配合忧思魄之力暂时封住,不再流血,但那肆虐的剑气仍在不断侵蚀着他的经脉与脏腑,需要持续运功化解。他躺在床榻上,面色如金纸,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牵动着屋内所有人的心。
唐家兴面沉如水,掌心按在韩辉背心,精纯的忧思魄之力混合着一丝温和的金龙之气,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梳理、抚平韩辉体内那狂暴的剑意残留,修复着受损的经络。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这过程对他亦是极大的消耗。
赵宇则在一旁,将之前从青玄城坊市购来的、本用于备不时之需的疗伤丹药,仔细地喂韩辉服下,并用清水小心擦拭着他身上其他数十道纵横交错的剑痕。他的动作稳定而轻柔,但紧抿的嘴唇和眼底深处那抹冰冷,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林逸和睿睿守在床边,大气都不敢喘,林逸看着大哥惨白的脸,纯净的喜魄也蒙上了一层阴霾,睿睿更是眼圈通红,小脸上满是泪痕。
夜色渐深,窗外青玄城的喧嚣并未因白日的激战而停歇,反而因明日即将到来的新秀榜决赛而更加躁动。然而,客栈这小院之内,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与担忧之中。
“爹,大哥他……”赵宇处理好韩辉最后一道伤口,直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性命无碍。”唐家兴收回手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眉宇间的凝重却未散去,“但剑气侵体太深,伤了根基,没有十天半月的精心调养,难以恢复。明日的决赛……”
他未尽之语,众人都明白。以韩辉此刻的状态,莫说参加决赛,能否清醒过来都是问题。
“让三弟去!”韩辉不知何时竟恢复了一丝意识,声音微弱却坚定,“那冠军……不能……让玄阴宗的杂碎……拿了去……”说完,便又力竭昏睡过去。
众人的目光落在林逸身上。林逸看着昏迷的大哥,又看了看父亲和二哥,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责任”的认真表情:“爹爹,二哥,我去打!帮大哥拿冠军!”
唐家兴摸了摸林逸的头,心中暗叹。林逸能力诡异,但心性单纯,对上玄阴宗那些心思诡诈之辈,尤其是可能隐藏的杀手锏,胜负难料。而且,玄阴宗接连受挫,绝不会坐视冠军旁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着周围的赵宇,眉头忽然微微蹙起。他的“思魄”在经历过白日高度紧张的监控后,并未完全放松,依旧保持着对周遭环境极其敏锐的感知。
他走到房间角落的香炉旁。为了安抚韩辉伤势可能带来的疼痛和帮助众人宁神,傍晚时分,他亲自点燃了一小截来自家中、由韩慧云采集宁神草秘制的“安魂香”。此刻,香已燃尽,只余下些许灰白色的香灰。
赵宇伸出两根手指,捻起一小撮香灰,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又用手指细细摩挲。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
“父亲,”赵宇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这香灰不对。”
唐家兴立刻看了过来:“有何不对?”
“慧云娘亲制的安魂香,燃烧后灰烬细腻,呈纯正的灰白色,带有淡淡的草木清苦之气。”赵宇将指尖的香灰展示给唐家兴看,“但您看这些香灰,颜色略显暗沉,夹杂着些许几乎难以察觉的淡蓝色晶粒。而且,气味中除了原有的清苦,还多了一缕极淡的、类似于‘蚀灵花’根茎研磨后的腥甜味,若非我对气味和物质结构变化格外敏感,几乎无法发现!”
“蚀灵花?”唐家兴眼神一凝,传承知识瞬间调动。蚀灵花,一种奇毒灵植,其根茎粉末无色无味,但若与其他几种特定宁神草药混合燃烧,便会产生一种名为“千机引”的慢性剧毒!此毒并非立刻致命,而是会悄然侵蚀中毒者的灵力根基与神魂,初时令人精神萎靡,灵力运转滞涩,若在中毒后强行运功或与人动手,毒性便会急速爆发,轻则修为尽废,重则神魂溃散而亡!
对方的目标,显然是明日可能参加决赛的林逸,以及需要运功疗伤的韩辉!甚至可能包括需要时刻保持“思魄”运转警戒的赵宇!好阴毒的手段!
“香是何时点燃?何人经手?”唐家兴的声音低沉,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傍晚我亲自点燃,之后我们一直在此屋内,未曾离开。”赵宇冷静分析,“对方能在我等眼皮底下做手脚,要么是用了极高明的隐匿和投毒手法,要么……就是这客栈内部有人被收买了。”
他走到窗边,仔细检查窗棂和墙壁,果然在靠近通风口的一处极其隐蔽的缝隙里,发现了一点点残留的、与香灰中类似的淡蓝色粉末痕迹。对方是趁着夜色,从窗外将毒粉精准地投入了香炉之中!
“玄阴宗……”唐家兴缓缓吐出这三个字,眼中金芒一闪而逝,杀意凛然。对方果然贼心不死,竟用出如此下作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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