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韩慧云那句“釜底抽薪,化刚为柔”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唐家兴的思绪。他缓缓收回渡入灵力的手,眼中原本的凝重与思索,逐渐被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所取代。他轻轻握住韩慧云冰凉的手,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微弱却坚定的力量,沉声道:“慧云,你说得对。药王谷之道,乃是以力证道,以霸道凌驾生命,视万物为刍狗。而我等‘有情道’,当以心印心,以柔滋养,与万物共生。”
他站起身,在静室内缓缓踱步,周身气息沉凝,那属于“忧思魄”的特有波动开始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这并非刻意催动,而是他心系众生疾苦、感念生命不易的本源情感流露。这忧思,不是消极的哀愁,而是一种深沉的、愿背负苍生苦难的宏愿与慈悲。
他的脑海中,不再执着于如何与“洗髓丹”在“洗髓”效果上争锋,而是彻底跳出了这个框架。韩慧云以“生命源瞳”看到的,是“洗髓丹”对生命本源的暴力摧残。那么,真正的“无损延寿”,其根本不应是破坏后的重建,而是从一开始就避免伤害,是顺应、是滋养、是守护!
“洗髓……洗髓……”唐家兴喃喃自语,目光越来越亮,“为何一定要‘洗’?为何一定要将生命视为充满杂质的器物,需以烈火煅烧,雷霆淬炼?凡人寿短,并非因其体内有多少需要刮除的‘污秽’,而是因其生命本源如同未经灌溉的土地,日渐贫瘠,或因外邪内损,阴阳失调,导致生机过早流逝。”
他想起了那集市上的老农,想起了破庙中获救的男童,想起了天下间无数在贫病交加中挣扎的凡人面孔。他们的苦难,并非源于需要一场脱胎换骨的“洗礼”,而是缺少一份持续而温和的“滋养”。
“我们不求洗髓,不追求那霸道而不稳的蜕变。”唐家兴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韩慧云和赵宇,“我们只求‘润生’!”
“润生?”赵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的“思魄”立刻开始沿着这个方向疯狂推演。
“不错,润泽生命,滋养本源。”唐家兴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如同春雨润物,细密无声;如同阳光普照,温暖和煦。我们要炼制的丹药,其核心并非狂暴的能量冲击,而是温和而持久的生命滋养之力。它应当能调和凡人体内的阴阳五行,弥补其先天或后天的生命亏空,增强其自身的生机与抵抗力,令其气血充盈,百病不侵,最终得以无病无灾、心神安宁地走完其应有的寿元,甚至……略有超出。”
这个构想,完全颠覆了传统丹道对于“延寿”的理解。它放弃了立竿见影的霸道效果,转而追求一种更根本、更温和、也更符合天道自然的方式。这不仅仅是技术的转变,更是理念的升华,是从“逆天夺命”到“顺天养命”的根本性跨越!
韩慧云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欣慰而赞同的笑容。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也是她的“生命源瞳”本能所指引的方向。“润生……好一个‘润生’!家兴,此道方合我‘有情’之本。”
方向既定,接下来便是最为关键的丹方构建。唐家兴闭目凝神,心神彻底沉入自身对药性的理解、金龙传承中的草木知识,尤其是与韩慧云的“生命源瞳”洞察相结合。
他没有去搜寻那些罕见的天材地宝,那些东西蕴含的能量过于庞大或性质极端,稍有不慎便会破坏“润生”的初衷。他的神识,如同最细致的筛子,掠过万千草木,最终停留在那些最为常见、甚至被许多丹师视为“无用”的凡间草药与低阶灵草之上。
在他的构想中,“百草润生丹”不应是高高在上的奢侈品,它必须能够普及,能够真正惠及亿万凡人。那么,其主材,就必须是易得、廉价,且药性极其温和、易于被凡人身体吸收的。
“金银花,性甘寒,清热解毒,宣散风热,乃调和表里之良品……”
“枸杞子,味甘平,滋补肝肾,益精明目,最能填补生命精元……”
“黄芪,甘温,补气固表,利尿托毒,可增强根本元气,抵御外邪……”
“当归,甘辛温,补血活血,调经止痛,润肠通便,善养营血,调和阴阳……”
“茯苓,甘淡平,利水渗湿,健脾宁心,可祛体内湿浊,安和五脏……”
一味味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草药名,在他心中流淌而过。这些草药,或许单看药力微弱,但它们代表着生命最基础、最本真的需求与状态。它们就像是构建生命大厦最坚实的砖石,虽不耀眼,却不可或缺。
然后,他再加入了几种品阶最低、但灵气相对纯净温和的低阶灵草作为引子与调和剂,如“月光苔”、“晨露花”,以其微薄的灵气作为催化剂,引导凡间草药的药力更好地融合与渗透,并赋予丹药一丝微弱的灵性,使其效果更佳持久温和。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的选择!
当唐家兴将初步构想的丹方核心药材,通过神识传递给赵宇,并由赵宇模拟呈现出来时,就连一向冷静的赵宇,脸上都露出了些许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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