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魂司总部陷入一片混乱。连接舱内,苏婉的生命体征监测器发出刺耳警报,能量读数如同脱缰野马般飙升,远远超出了安全阈值。她的身体在座椅上微微颤抖,眉心处,那枚没入的“起源之种”散发出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光芒,五叶萌芽的轮廓在其下若隐若现,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蜕变。
“苏婉!能听到吗?苏婉!”李七子对着通讯器连声呼唤,声音中带着罕见的焦急。冰璃已经调集了所有医疗和灵能稳定设备,技术人员围着连接舱忙碌不停,试图稳定她体内狂暴的能量流。
然而,苏婉的意识早已沉入了一片温暖的海洋。
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归了母体,被无尽的光与生命气息包裹。“起源之种”蕴含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个古老意识对“生命”与“创造”最本源的感悟与祝福。它没有强行改变她,而是如同最温和的导师,将那些关于规则编织、生命启迪、可能性呵护的古老智慧,涓涓流入她的心田,与她原有的“理解”、“包容”、“秩序”、“战意”乃至那份沉重的“文明墓碑”相互印证、融合。
她“看”到了宇宙初开时,第一缕意识如何在混沌中点亮星火;“听”到了生命最初形态在规则海洋中发出的稚嫩啼鸣;“感受”到了无数文明在“播种者”期待而又不加干涉的目光下,蹒跚学步、跌跌撞撞却又充满奇迹的成长历程……
这是一种远超个人情感的宏大视角,一种对生命本身最深沉的爱与守护之意。
在这个过程中,她眉心的五叶萌芽形态开始发生变化。琉璃与冰晶的光泽不再泾渭分明,而是彻底交融,化作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内敛的混沌色泽,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前的蒙昧。五片叶子的轮廓逐渐模糊,最终融合成一个浑圆、古朴、介于虚实之间的光轮印记,如同道家的太极,又似佛家的圆光,缓缓旋转,散发着包容万象、演化万千的气息。
她体内那股因吸收“收割者”能量而带来的冰冷秩序感,在这股宏大生命本源的冲刷下,并未消失,而是被完美地统合、转化,成为了这新生力量中,维持平衡、梳理规则的“骨架”。
不知过了多久,那温暖的海洋渐渐退去。苏婉缓缓睁开了眼睛。
眸中不再是琉璃或冰晶的色彩,而是一种如同宇宙般深邃的黑暗,其中却又有点点星芒生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可能。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无比,意念一动,周围空间的能量便如臂指使,对规则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肌肤下仿佛有流光溢彩。她依然是苏婉,却也不再是以前的苏婉。
“苏婉?!你怎么样了?”李七子急切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
苏婉转过头,看向连接舱外的监控镜头,露出一丝温和却带着些许疏离感的微笑:“我没事,李顾问。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她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祥和。
连接舱开启,苏婉缓步走出。她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静的气息,原本因连日操劳而显得有些疲惫的众人,在靠近她时,竟感到精神一振,内心的焦躁也平复了许多。
冰璃递给她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问:“苏婉姐,你感觉……有什么不同吗?”
苏婉接过水杯,指尖与杯壁接触的瞬间,她能清晰地“读”到这杯水从凝聚到被捧来的整个过程,甚至能感应到冰璃此刻内心的担忧与关切。这种感知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
“我理解了更多,”她轻声道,目光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远方星海的流转,“关于生命,关于规则,关于……我们脚下的路。”
她没有详细解释自身的变化,而是立刻将注意力转向了正事:“‘玄鸟III号’和宫本前辈情况如何?”
李七子这才从苏婉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快速汇报:“他们已经安全撤离试验场,正在返回途中。宫本前辈消耗不小,但无大碍。青崖报告,试验场在‘起源之种’离开后,似乎开始缓慢闭合,与外界的通道变得极不稳定。”
苏婉点点头,这在意料之中。“起源之种”是维持那片独特法则区域的核心之一,它的离开,意味着那个“最初试验场”很可能将彻底成为历史。
她走到主控台前,目光扫过星图,最终落在了那片被“收割者”规则封锁的柯伊伯带区域,以及更遥远的织梦星云方向。
“收割者不会善罢甘休,”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了然,“它们失去了一个重要的观测目标,必然会加大在其他方向的行动。织梦星云的光语族,还有那些散落在星海中的远行者,都可能成为它们新的目标。”
“我们该怎么办?”李七子看着她,此刻的苏婉给人一种无比可靠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苏婉抬起手,指尖在星图上轻轻一点,落在地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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