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鸟III号”静静悬浮在试验场的奇异光芒中,舰桥内一片寂静。青崖和队员们还沉浸在刚才那场规则层面的战斗中,而苏婉的话语更是在他们心中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苏婉顾问,你发现了什么?”青崖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带着难以抑制的好奇。
远在地球连接舱的苏婉,缓缓睁开双眼。她眸中流转的琉璃与冰晶光泽此刻完美交融,仿佛蕴含着星河流转的奥秘。她轻轻按压着太阳穴,刚才与“起源之种”的信息交互消耗巨大,但收获更是惊人。
“试验场确实是‘播种者’创造的,”苏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但它的目的,不仅仅是观察生命演化。”
她开始分享从“起源之种”中获取的信息碎片。那并非连贯的历史记录,而是如同烙印在法则中的记忆残影:
在难以追溯的古老年代,“播种者”与“收割者”本是一体,一个致力于在宇宙中播撒生命与文明种子的古老意识。它创造了这个试验场,不断调整参数,观察着无数生命形态在不同规则下的诞生、演化、辉煌与消亡。
然而,在无尽的观察中,这个意识内部逐渐产生了分歧。
一部分意识(演化为后来的“播种者”)沉醉于生命演化过程中迸发出的无限“可能性”与“创造性”。它认为,正是这种不可预测性、这种在规则框架内不断突破的“意外”,才是生命最珍贵的本质。它主张继续扮演温和的观察者和引导者,守护这份宇宙间的奇迹。
而另一部分意识(演化为后来的“收割者”)则在无数次文明从诞生到毁灭的循环中,看到了“低效”、“浪费”与“错误”。它开始执着于寻找一条“完美”的、规避所有失败风险的进化路径。它认为,只有收集和分析所有的“失败”样本,剔除演化中的“杂质”和“随机性”,才能最终培育出超越轮回的“完美文明”。
理念的裂痕最终无法弥合。古老的意识一分为二。
“播种者”带着对“可能性”的挚爱,继续着它漫无目的的播撒与守护,如同一位宽容的园丁,欣赏着花园里每一朵形态各异的花朵。
而“收割者”则带着对“完美”的偏执,开始了它冷酷的收集与修剪。它将试验场中所有被标记为“失败”的演化路径及其残留物(即“失败梦境”)封存、研究,并将触角伸向整个宇宙,将所有偏离它计算中“最优解”的文明,都视为需要被“收割”的试验品。
“那刚才那个暗影……”青崖恍然大悟。
“是试验场早期某个被标记为‘失败’的演化分支残留的集体意识碎片,”苏婉确认道,“被‘收割者’封存于此,作为‘错误’的标本。不知为何发生了泄漏。”
真相令人震撼。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外来的入侵者,更是一场源于宇宙本源的理念之争。而地球文明,因为其独特的“虚实平衡”发展路径,以及苏婉这个意外融合了多种特质的个体,同时引起了“播种者”的欣赏和“收割者”的极度“兴趣”。
“我们该怎么办?”清音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茫。面对这种层面的理念冲突,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宫本的声音此时插入频道,带着一贯的冷静:“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知彼之根本,便知吾等道路何在。”他的意思很明确,既然了解了“收割者”的本质和目的,就更应该坚持地球文明自身选择的道路。
苏婉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源于“播种者”试验场的“起源”气息与萌芽力量的共鸣。她确实更加明确了自己的方向——不是成为“收割者”想要的“完美样本”,也不是完全依附于“播种者”的庇护,而是走出一条属于地球文明自己的,包容虚实、平衡有序与混沌的独特道路。
“我们该离开了,”苏婉说道,“试验场的秘密已经解开,久留无益。而且……”她顿了顿,眉心的五叶萌芽传来一丝微弱的警示,“我感觉到,有东西在注视着这里。”
就在“玄鸟III号”调整姿态,准备沿原路返航时,异变突生!
试验场边缘那层无形的“膜”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并非自然的空间涟漪,而是被某种强大的外力强行撕扯、扭曲!
紧接着,三艘造型狰狞、由无数旋转棱镜构成的黑色舰船,如同撕裂虚空般,硬生生挤进了试验场!它们庞大的舰体散发着冰冷的秩序波动,所过之处,试验场内和谐的光斑生命体惊恐地四散奔逃,连几何结构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是“收割者”的舰队!它们竟然直接闯入了“播种者”的试验场!
为首的那艘棱镜战舰,巨大的传感器阵列无视了严阵以待的“玄鸟III号”和宫本,直接锁定了金字塔顶端的“起源之种”!
一道粗大的、蕴含着强制“解析”与“封存”意念的暗红色光束,如同掠夺的触手,猛地射向“起源之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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