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陆炳鼻腔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冷哼,如同寒冰碎裂。面对这看似凶猛的亡命一击,他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就在弯刀即将临身的刹那,他握着缰绳的左手似乎极其随意地向下一压,同时身体如同风中柳絮般向右侧微微一倾!
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动作,却妙到毫巅!山鹰的坐骑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猛地前蹄一软,悲鸣着向前栽倒!巨大的惯性让山鹰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甩飞出去!
人尚在空中,陆炳动了!
他并未拔刀。右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山鹰持刀的手腕!一捏,一拧!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山鹰的腕骨瞬间被捏得粉碎!弯刀脱手飞出!
紧接着,陆炳的左手如同毒蛇出洞,化掌为指,迅疾无比地在山鹰肋下那道渗血的伤口附近连点数下!
“呃啊——!”山鹰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陆炳的指力蕴含着阴狠的内劲,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他本就重伤的脏腑!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他如同被抽掉了骨头,重重摔落在冰冷的沙地上,蜷缩成一团,浑身剧烈抽搐,口中不断涌出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血沫,连惨嚎都变成了嗬嗬的抽气声。
陆炳这才缓缓策马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沙地上痛苦翻滚、如同濒死蠕虫般的山鹰,眼神冷漠得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他身后的锦衣卫早已收刀入鞘,如同冰冷的雕塑,无声地围拢过来,封锁着一切。
山鹰浑身剧颤,如同筛糠。剧痛、恐惧、绝望彻底摧毁了他所有的意志。他不想死!他还没拿到金佛!还没找桑吉报仇!强烈的求生欲如同最后的稻草,让他爆发出嘶哑的哭嚎:
“大人!饶……饶命啊!我有一惊天秘密,想换取小的免死!
陆炳,犹豫了一下,深知这马匪消息灵通,行走江湖也是有些能耐的。陆炳吩咐手下们,让他说!
我全说!”他挣扎着抬起头,涕泪横流混合着血污,那张刀疤脸扭曲得如同恶鬼,“那……那对狗男女……他们利用金佛把我和弟兄们全都伤了,还杀了我师兄,那佛虽然没看清,但每次交手都发出强烈的光芒,并有金刚忿怒的幻影闪现!还有,他每次念的法咒,一听就是佛教的咒语!我知道朝廷和北元都在悬赏这金佛!他们……他们跟着‘义兴隆’的马三……估计是前往进宁夏卫城!对……就一定在城里!金佛……金佛肯定在他们身上!大人……我知道的都说了……求您……”
陆炳听着山鹰的求饶和讲述,如同咀嚼着冰冷的石子。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里,平静的冰面之下,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河西官道,烈日灼沙。自己被黑线沙蝰咬中,剧毒攻心,命悬一线。那个风尘仆仆、眼神沉静的铃医,还有他身边那个递水、眼神关切的西域女子……那精准得匪夷所思的金针渡穴,那拔除毒血时的专注,那留下药散时的叮嘱……救命之恩,点滴在心!
而如今,这个濒死的马匪头子,却指认他们就是携带北元与朝廷共同悬赏、搅动西北风云的阎魔德迦金佛的通缉要犯!那尊传说中蕴含无上力量、足以改变一方气运的佛门至宝!
巨大的反差如同冰火交煎,狠狠冲击着陆炳的心神!恩人与钦犯的身份,在他脑中激烈地碰撞、撕扯!他握着缰绳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大人?”旁边的校尉敏锐地察觉到了陆炳气息那一瞬间的异常波动,低声询问。
陆炳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所有的波澜已被一种更加深沉的、属于锦衣卫缇骑的冰冷所取代。个人恩义,在国家法度、在皇命重托、在空印大案可能牵扯的滔天巨网面前,轻如鸿毛!更何况,这金佛背后牵扯的势力,绝非区区马匪可比!
他缓缓抬起手,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指向地上如同烂泥般哀嚎求饶的山鹰,以及不远处抱着断腿呻吟的“鼻涕虫”。
“空印案余孽,勾结马匪,劫掠商旅,罪证确凿。”陆炳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硬,如同宣判的寒铁,“就地正法,不留活口。处理干净。”
命令简洁、冷酷、不容置疑。“遵命!”
数名锦衣卫应声下马,动作迅捷如豹。绣春刀在血色残阳下划出数道冰冷的弧光。
“不——!大人!饶……”山鹰的求饶声戛然而止!一柄雪亮的绣春刀从他后心精准刺入,透胸而出!他身体猛地一挺,眼中最后的光芒迅速黯淡,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难以置信,死死盯着陆炳的方向,仿佛要将这冰冷的裁决者烙印进地狱。
“噗!”
另一名锦衣卫的刀锋掠过“鼻涕虫”的脖颈,带起一蓬凄艳的血花。荒原上最后一丝哀嚎也彻底消失。
整个过程,快、准、狠!如同演练过千百遍。没有多余的声响,只有刀锋入肉的闷响和尸体倒地的扑簌声。锦衣卫们迅速将尸体拖入旁边的深沟,用沙土草草掩埋。不过片刻,荒原上除了几滩迅速渗入沙土、颜色变深的暗红,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血腥味,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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