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记号笔,双手撑在案情板边缘,身体微微前倾,如同即将力竭的困兽,声音带着血丝:“我们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排查了全城所有寺庙、旅馆、出租屋、乃至贫民窟!设卡盘查,悬赏缉拿!但是!”他猛地一拳砸在“月牙疤喇嘛”几个字上,“这伙人,还有那个却吉嘉措,就像钻进了地缝!金佛,更是音讯全无!”
林政涛的汇报,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会议室里最后一丝侥幸的火焰。绝望与焦躁的情绪,如同瘟疫般无声蔓延。
“够了!”郑少真粗暴地打断弥漫的沉默,他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形成强大的压迫感,“扯皮推诿,毫无意义!撒胡椒面式的搜查,只能浪费时间,让幕后真凶看我们的笑话!必须改变策略,集中火力,重点突破!”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在场的三方势力代表:“既然线索指向不同,那就分头并进,责任到人!我决定,专案组下设三个调查方向,由你们三方牵头,限期破案!我要看到实质性进展!”
“第一路,林政涛!”郑少真指向如同钉子般站立的林队长,“你,负责月牙疤喇嘛及漠北势力这条线!这是目前最硬的线索!我给你最高权限,全城警力,包括部分驻军,随你调配!挖地三尺,翻遍盛京每一寸土地,也要把这伙喇嘛给我揪出来!金佛,很可能就在他们手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佛要归位!这是死命令!”
“是!组长!政涛……万死不辞!”林政涛挺直脊梁,嘶哑的声音里透出一股破釜沉舟的惨烈。他知道,这不仅是任务,更是他职业生涯,乃至生命的背水一战。
“第二路,马主任!”郑少真转向那位始终保持着冷静姿态的军统站长,“请主任协助调查和负责拜火教这条线!平安巷的血案,黑市上他们大肆搜购‘赤焰砂’等邪门物事,都表明这群妖人要有大动作!金佛蕴含的能量,很可能就是他们举行邪恶血祭的关键,尤其这涉及日本残余势力,对你们来说是强项!你们军统方法多,战斗经验也丰富!就算他们不是盗佛团伙,也要清除掉这个组织!准予你们先行处置,格杀勿论!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在盛京城制造更大的恐慌!”
马如龙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只是微微颔首:“明白。我们会动用一切必要手段,盯死拜火教,确保将其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 他的语气依旧平稳,但“必要手段”和“先行处置”几个字,却透露出军统行事特有的冷酷与决绝。
“第三路,徐主任!”郑少真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个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般的中统主任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与警告,“徐主任就劳烦负责彻查斗笠人和金佛寺可能存在的内鬼吧!北塔法宝寺的教训,历历在目!金佛寺绝非铁板一块!无论是与斗笠人勾结,还是被其他势力渗透,我们都要想办法确定金佛寺到底有没有内鬼!
徐文昭阴鸷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如同毒蕈般令人不适的笑容,他微微欠身,声音带着一丝黏腻的寒意:“郑组长深谋远虑。请放心,挖掘潜藏的蠹虫,正是我们中统的职责所在。我们会像梳子一样,把金佛寺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梳理一遍,绝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三条线,三个方向,由三方互不统属、彼此猜忌甚至敌对的势力分别主导。这既是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也是郑少真驾驭平衡、施加极限压力的帝王心术。他希望通过这种残酷的竞争,激发出最大的效率,在僵局中炸开一个缺口。
会议在一种表面达成共识、实则暗流汹涌、杀机四伏的氛围中仓促结束。林政涛、马如龙、徐文昭各自带着任务和凛冽的杀气,匆匆离去,开始调兵遣将。盛京城本就暗潮汹涌的水面之下,三股强大的暗流开始激烈对撞,预示着更为残酷、也更加复杂的斗争即将展开。
金佛寺内,我那个源自梦境、结合五行推演的大胆猜想,再次浮上心头——金佛,藏于西方属金之大型金属实体内部,甚至可能就在那座耶稣圣心堂的铁十字架中!
这个想法依旧疯狂,但却是我目前唯一能抓住的、超脱于常规思维之外的线索。然而,我自己是僧人身份,在这个敏感时刻,出现在天主教堂,无异于自投罗网,也会引来专案组的怀疑。
我需要一双可靠的眼睛,一双合情合理的脚,去替我看,替我走。
我想到了宏毅。他是记者,身份清白,行动自由,以采访盛京近代建筑、了解宗教文化为由前往耶稣圣心堂,是天衣无缝的掩护。
我们按照前几日的约定,每天都会在北市场外一座小茶馆见面,互换情报。“宏毅,时间紧迫,长话短说。”我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我有一条极其重要的想法,需要你立刻去帮我核实。”
“你说!”宏毅见我神色凝重,立刻意识到事关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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