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影佐的“冰巢”殉爆引发的冲天烈焰和剧毒浓烟尚未完全消散,将半个北平城的夜空染成一片诡异的橘红与墨黑。凄厉的警报声和日军的混乱喧嚣响彻全城。权世勋(幼子)如同一条濒死的鱼,在冰冷的河水中艰难浮沉,贪婪地呼吸着带着硝烟和焦糊味的空气。他抹去脸上的血水和污水,目光死死锁定河对岸那片熟悉的、混乱的贫民窟阴影。燕七…应该在那里!
第二幕:孕筑冰城,青丝锁关(盘龙垒,西城隔离区指挥棚)
盘龙垒西城隔离区,俨然已成了一座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冰城”。刺鼻的消毒水味、浓烈的草药苦味、焚烧衣物被褥的焦糊味,混合着病人身上散发的、那种特有的阴寒腐酸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窒息作呕的氛围。临时搭建的巨大棚户内,人满为患。痛苦的呻吟、剧烈的咳嗽、神志不清的呓语此起彼伏。部分重症者皮肤上那青紫坏死、如同冻疮溃烂般的斑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蔓延、渗出淡黄色带着恶臭的粘液,触目惊心!陈玄礼遗稿中描述的“脏器由内而外液化崩解”的恐怖前兆,正在这里残酷地上演。
白映雪裹着厚厚的狐裘,脸上蒙着浸透药汁的厚棉布,只露出一双清冷如寒星的眼眸。孕初期的强烈反应——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难以抗拒的疲惫感——在这巨大的压力和刺鼻气味下被强行压制,但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手指,依旧泄露了她的虚弱。她站在指挥棚中央,如同一根定海神针,声音穿透嘈杂,清晰而冷静地下达着一条条指令:
“所有新渠水源,入口处三重煮沸沉淀后,必须加入双倍生石灰粉静置!取水点由墨家弟子轮班看守,寸步不离!”
“隔离区所有入口,增派双岗!进出人员必须全身药浴、烈酒擦拭!接触重症者必须佩戴双层药棉口罩和特制皮手套!”
“焚烧坑火力加倍!所有沾染污物,包括病人呕吐物、排泄物接触的泥土,深挖三尺,全部焚烧掩埋!下风口再增三个深坑备用!”
“王伯!组织人手,将堡垒内所有靠近后山岩壁的房屋,暂时清空!人员集中安置到远离岩壁的中心区域!用生石灰混合硫磺粉,泼洒所有岩壁缝隙周围十丈区域!日夜不停!”
她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铁律,被迅速执行。整个盘龙垒如同一架开足马力的战争机器,在绝望中爆发出求生的本能。斧凿声(加固隔离)、号子声(搬运物资)、抽水机的嗡鸣、焚烧坑烈焰的咆哮,以及压抑的哭泣和痛苦的呻吟,在这座“冰城”上空交织成一曲悲壮至极的交响。
突然,一阵剧烈的恶心感毫无征兆地汹涌袭来!白映雪猛地弯腰,干呕起来,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她下意识地扶住旁边的木柱,另一只手紧紧覆在小腹上。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阴寒腐酸气息,如同无形的毒蛇,再次钻入她的鼻腔!
这气息…比之前在内院感受到的更加清晰!更加…近在咫尺!
白映雪强忍不适,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扫向气息飘来的方向——隔离棚深处,一名负责给重症者喂药的年轻女护工!那女护工正端着一碗药汤走向一个剧烈抽搐的病人,动作看似正常,但白映雪敏锐地捕捉到她端着药碗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眼神深处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慌乱!那股阴寒的气息,正丝丝缕缕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站住!”白映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过了棚内的嘈杂!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那女护工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手中的药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墨绿色的药汁泼洒一地!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惊恐地看着白映雪,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拿下!”白映雪厉喝!无需她再多言,旁边早有警觉的王有禄和两名护谷军战士如狼似虎般扑上,瞬间将那女护工死死按住!
“大…大小姐…我…我没有…”女护工挣扎着,声音带着哭腔。
白映雪不顾身孕,快步上前,一把扯开女护工左臂的衣袖!只见她小臂内侧,赫然有一小块不起眼的、微微发红的擦伤!伤口边缘,已经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肉眼难辨的灰白色丝状物!正是“冰髓菌”感染的初期迹象!
“你何时受伤?何处受伤?接触过什么?”白映雪的声音冰冷如刀,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女护工的心上,也敲打在周围所有人心头!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昨…昨天…去后山…取新渠水样…不小心…在靠近…靠近岩壁的地方…滑倒…擦伤了…”女护工崩溃大哭,“我以为…只是小伤…我…我怕被隔离…呜呜…”
真相大白!堡垒内的感染源,除了山外渗透的气息污染水源,更有内部人员不慎接触被污染的岩石土壤而感染,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入人群密集的隔离区!影佐的“雪融”之毒,如同无孔不入的幽灵,已悄然渗入了盘龙垒最脆弱的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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