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园那夜的风,像是吹开了赵佳贝怡心里的某个开关。第二天一早,她揣着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踩着朝露就往项目组的实验室跑。鞋跟敲在石板路上,“噔噔”响,像在跟时间赛跑。
实验室的门是顾慎之开的,他眼底的红血丝比昨夜更重,下巴上冒出层青黑的胡茬,看着倒比平时多了几分烟火气。“来得挺早。”他侧身让她进来,鼻子动了动,“你身上……有股霉味。”
“真是个老古董啊!怎么可能会有味道呢?”赵佳贝怡一脸嫌弃地将那个破旧不堪的铁盒子随手扔到桌子上,只听“咔哒”一声响,显然这把锁已经生锈得十分严重了。只见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拧开那把几乎快要坏掉的锁头。
当盖子被掀开后,可以看到里面竟然包裹着整整三层厚厚的油纸,每一层油纸都已经变得发黄且脆弱易碎,轻轻一碰就会发出“簌簌”的声音,并不断掉落细碎的纸屑下来。
而在这些油纸的中间,则摆放着一堆用毛笔书写而成的、略显凌乱的临床记录册子。这些册子的纸张边缘因为时间的缘故早已卷曲成一道道不规则的波浪形状,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变迁。
此外,还有大约十几根透明的玻璃小管子散落在一旁,它们上面原本贴着的标签纸也不知何时起变得模糊不清,让人难以看清具体写些什么,但还是能够隐约分辨出其中一些诸如“平房区”和“1940”之类的字眼来。
“这些是……”顾慎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伸手想去碰,又猛地缩回来,像怕碰碎了什么宝贝。
“民国那几年攒下的。”赵佳贝怡拿起最上面的册子,封面写着“细菌战受害者临床观察手记”,字迹是她年轻时的,带着点稚气,却一笔一划很用力,“从哈尔滨到南京,跟着调查委员会跑一路,记一路。有些样本是偷偷藏的,当年差点被76号的人搜走。”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仿佛生怕惊扰了沉睡其中的秘密。当目光落在某一页时,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页纸上赫然绘制着一幅人体解剖图,用鲜艳的红墨标记出了身体某些部位已经溃烂的地方。而在这幅恐怖画面的旁边,还工工整整地写着一行小字:“患者之子,年仅五岁,同一部位亦现红疹,疑似遗传所致。”
顾慎之也被吸引过来,他将头凑近书本,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得极轻,似乎害怕自己的气息会吹散这珍贵的资料。“这可是第一手资料啊!远比档案馆里那些经过整理和润色后的报告要详尽得多呢!”他低声惊叹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不光这些。”赵佳贝怡从盒子底摸出个牛皮纸袋,倒出叠照片,黑白的,边角都磨圆了,“这是受害者后代的随访记录,有几个家族,症状代代相传,跟咱们现在研究的遗传标记对得上。”
顾慎之拿起照片,指尖在一个小姑娘的脸上摩挲。那孩子眉眼间带着病气,却笑得露出两颗门牙,背景是土坯房,墙上还贴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标语。“好东西,真是好东西。”他喃喃道,声音有点发颤。
那天起,实验室的灯就没怎么灭过。
赵佳贝怡把2025年的基因分析模型拆了又拆,硬是在这台老旧的测序仪上搭出个简易版本。屏幕上跳动的碱基对像串乱码,她却能从里面找出规律,时不时拍着桌子喊:“顾慎之!你看这段突变,跟你说的1943年那例对上了!”
顾慎之则埋在故纸堆里,从泛黄的档案里扒线索。有时候指着某页纸,突然拍大腿:“找到了!731部队的实验日志里提过‘定向基因攻击’,目标就是这个种族特异性标记!”
两人配合得像上辈子就在一起搭档。赵佳贝怡熬得眼睛发红,顾慎之就往她手里塞块烤红薯,是食堂大叔特意留的,烫得人直搓手;顾慎之对着数据皱眉时,赵佳贝怡会默默泡杯浓茶,放两块糖——她记得他以前就爱这么喝,说“苦里带点甜,才熬得下去”。
咖啡缸在墙角堆成了小山,面包渣掉得满地都是,连负责打扫的老张都笑着说:“你们俩啊,是把实验室当自己家了。”
第四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顾慎之突然把两张图谱往墙上一贴,红笔“唰”地画了个圈。“你看!”他声音都劈了,“这种遗传标记,就是731那帮疯子搞的!他们想找特定种族的基因弱点,搞定向攻击,只是没等完成就战败了!”
赵佳贝怡凑过去看,两张图谱重叠的地方,那串扭曲的基因序列像条毒蛇,盘踞在世代相传的血脉里。她指尖有点发凉,想起照片里那个笑盈盈的小姑娘,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负责样本管理的老郑抱着个木箱进来,气喘吁吁的:“顾教授,赵研究员,东北那边刚送过来的!从731基地附近挖出来的水稻种子,说是当年没来得及销毁的试验品,让咱们看看有没有研究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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