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里的光太亮,亮得像他当年跪断碑时,望着徐长老腰间玄色令牌的眼神。
试天赋。小翠先开了口。
她蹲在草堆边,用破布擦着铜铃上的锈,我听老矿头说过,有些宝贝能尝出灵根味儿。
就像...就像狗闻骨头似的。她抬头看林渊,眼睛在阴影里忽闪,对吧?
林渊没说话。
他望着铜铃上那道刻痕,十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十四岁的自己攥着刻刀,在铃身最隐蔽处刻下这两个字,怕被人发现,又怕被人遗忘。
那时徐长老站在他身后笑:小渊啊,这铃儿测的不是灵根,是...是人心底的火。
阿蛮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铜铃。我也想有团火。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在矿洞时,我总梦见自己能飞,可一睁眼...就只能搬石头。他抬头,烧红的眼睛里还凝着水光,林哥,你让我试试吧?
就...就当玩。
林渊喉结动了动。
他蹲下来,掌心覆在阿蛮手背上。
少年的手比矿洞里的石头还凉,却在他掌下慢慢暖起来。他说,声音哑得像生锈的刀,我教你怎么试。
他接过铜铃,指尖在铃身轻轻一擦,绿锈簌簌落在草堆上。
当年他闯第三关时,这铃儿被他握得发烫,摇起来像剑鸣。
此刻他引动丹田那丝微弱的灵力——被废修为后只剩这点儿了,像根快燃尽的灯芯——顺着指尖渗进铜铃。
叮——
清脆的鸣声撞破夜的寂静。
林渊的瞳孔骤缩。
这声音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带着金属特有的锐响,震得草堆上的碎叶都颤了颤。
阿蛮猛地缩回手,眼睛瞪得溜圆:响了!
真的响了!
小翠了一声,手里的破布掉在地上。
她扑过来,指尖几乎要碰到铜铃,又慌忙缩回去:我...我刚才擦的时候怎么没响?
林渊没答话。
他盯着阿蛮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握剑时,师父说的那句话:
好苗子的眼睛,能把剑鞘烧穿。
此刻阿蛮的眼睛里就有团火,烧得他心口发疼——这团火,他在矿洞见过,在刑架下见过,在无数被踩进泥里的人眼睛里见过,可从来没哪次,能让铜铃响得这么亮。
阿蛮。他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发顶,这是他第一次笑,嘴角扯得生疼,你或许有修行的天赋。他指腹蹭过阿蛮腕上的紫痕,等我夺回一切,我会带你走上真正的修行之路。
阿蛮愣住了。
他望着林渊的眼睛,那里有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像矿洞深处偶然漏进的月光。
真的?我...我也能像你一样?
林渊说,声音像块淬了火的铁,我要让玄霄宗那些人看看——被他们踩进泥里的蝼蚁,也能咬断他们的喉咙。他转头看向小翠,少女正攥着衣角,眼睛亮得像星子,还有你,小翠。
等我有了立足之地,你们都不用再搬石头,不用再被人抽鞭子。
窗外的竹影晃了晃,有夜鸟扑棱棱飞过。
林渊突然想起什么,低头看向铜铃。
在刻痕旁,一道极细的裂痕正泛着幽光——那是他当年刻刀滑了手留下的。
他摸出怀里的玉牌残片,那是从监工尸体上摸来的,边缘也有道同样的裂痕。
睡吧。他站起来,把铜铃和玉牌一起塞进怀里,明天...我们该往玄霄宗方向走了。
阿蛮蜷进草堆里,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小翠抱着膝盖坐在他旁边,望着林渊的背影轻声问:林哥,你说的夺回一切...要多久?
林渊没回头。
他望着窗外的月亮,月光在他怀里的玉牌上流转,把那道裂痕照得像道银线。
快了。等他们把这个名字刻进外门名册那天。
破屋的木门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林渊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像柄未出鞘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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