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晨雾还未散尽,青铜巨猿头顶的日晷便转过第七道刻痕。
随着太虚真人手中法诀掐动,擂台四周的玄铁栅栏地升起,将整座演武场围成半透明的光罩——这是防止斗法余波伤及观众的护场阵。
叶无尘的脚步声最先打破寂静。
他踩着玉阶拾级而上,玄色道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半开的剑匣。
匣中剑的呜咽声越来越清晰,像是有活物在啃噬剑鞘。
观众席顿时爆发出轰鸣:看那剑!
日光掠过剑匣裂隙,漆黑剑身映出整片天空。
原本晴好的天色竟被染成墨色,万千剑影从云层里坠下,每道剑影都与同频震颤。
前排的散修修士被剑气掀得东倒西歪,有个穿青衫的少年直接被掀下看台,撞在护场阵上弹了回来。
此子已近乎半步化神!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全场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叶无尘站在擂台中央,指尖抚过剑匣,那道红痕从眼角漫到下颌,像被血浸过的纱。
他望着台下倒吸冷气的人群,嘴角勾起冷笑——这才是天骄该有的待遇,这才配得上他叶无尘的名字。
林渊呢?
不知哪个好事者喊了一嗓子。
所有人转头看向选手通道。
林渊的身影出现在阴影里,脚步比晨雾还轻。
他穿的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衫,腰间没有佩剑,只有块半旧的玉牌——那是九霄盟的信物。
观众席响起零星的嘘声,有人喊装模作样,有人骂不自量力,但这些声音很快被另一阵惊呼盖过。
叶无尘的剑突然剧烈震颤,剑匣地裂开,整柄剑地窜上半空。
漆黑剑身悬在两人之间,剑尖竟自动转向林渊,像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叶无尘的瞳孔骤缩——这柄他用本命精血养了二十年的剑,此刻竟不听他使唤!
装神弄鬼。叶无尘强压下心头的惊悸,抬手召剑归鞘。
可只是轻轻一颤,依旧悬在原处,剑身映出的林渊倒影,竟比真人还清晰三分。今日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剑道!他大喝一声,食指在掌心划出血痕,血珠刚滴在剑身上,万千剑影便如暴雨倾盆而下。
林渊望着漫天剑芒,识海里的九狱塔突然发出龙吟。
第三层的青铜门完全洞开,门后黑雾翻涌,无数道视线缠上他的魂魄——有苏清璃的担忧,有风无痕的急切,还有矿洞里那些被他斩杀的监工的怨毒。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里浮起青铜铭文。
恐惧才是最锋利的剑。塔灵的声音混着锁链震颤,在他识海炸响。
林渊望着迎面而来的剑芒,突然笑了。
这些剑影看似无懈可击,实则每道剑痕都跟着叶无尘的呼吸起伏——那道从眼角漫到下颌的红痕,正随着他的心跳渗出极淡的黑气。
九狱塔在识海剧烈旋转。
林渊感觉脚下的空间像块被揉皱的绢帛,他轻轻一踏,整个人便消失在原地。
漫天剑芒劈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炸出刺目的白光。
观众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有人喊缩地成寸,有人喊空间法则,但叶无尘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他分明看见林渊的身影闪到了自己左侧三步远的位置,可等他转头,那人又不见了。
在后面!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叶无尘本能地旋身,正看见林渊站在他身后半步处。
青衫猎猎,指尖并作剑指,正对着他咽喉。
那指节泛着冷白的光,像极了矿洞里那些淬毒的短刀——他突然想起幻象里那柄染血的剑,此刻终于明白,原来自己才是祭坛上的祭品。
你......叶无尘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想挥剑格挡,可还悬在半空;他想用法术反击,可方才的剑雨已经耗光了六成法力。
冷汗顺着下巴滴在道袍上,他望着林渊眼底的青铜铭文,突然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不是恐惧,这是死亡的倒计时。
林渊的指尖更近了。
他能看见叶无尘喉结的滚动,能闻见对方身上浓重的血腥气(那是剑反噬留下的),能听见对方急促的喘息里带着破碎的呜咽。
九狱塔的黑雾漫过他的意识,他突然想起矿洞里那些监工临死前的眼神——原来所谓,和蝼蚁也没什么不同。
金属交鸣的脆响在耳畔炸开。
叶无尘的右手不知何时握住了剑柄,剑身斜斜架在两人之间。
林渊的指尖擦着剑身划过,在剑脊上留下道浅淡的血痕。
而叶无尘的虎口已经崩裂,鲜血顺着剑柄往下淌,滴在擂台青石板上,绽开妖异的红花。
两人的呼吸撞在一起。
叶无尘望着林渊眼底未褪的青铜铭文,突然打了个寒颤——他终于看清,那些铭文不是刻上去的,而是从林渊魂魄里渗出来的,像极了九狱塔上的锁链纹路。
擂台在两剑相撞的轰鸣中彻底崩裂,青石板如碎玉飞溅,护场阵被余波震得泛起涟漪,前排修士的道袍被剑气割出细密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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