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捏碎了掌心的晶碑。
碎石扎进肉里,血珠滴在案上,晕开一片红:
废弃祭坛的断柱在月光下投出怪诞的影子。
林渊踩过满地碎玉,玄铁剑的剑鸣越来越急——他能感觉到,这里残留着苏清璃的气息,还有......鬼母的灵魂波动。
林渊。
沙哑的女声从祭坛中央的血池里传来。
林渊握紧剑,看见血池表面浮起一道半透明的影子,是鬼母的脸,左眼眶里嵌着颗滴着血的眼珠。
你以为救了她?鬼母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青铜,她是混沌青莲的第一把钥匙,真正的试炼才刚开始。影子突然裂开,露出后面的画面:苏清璃站在一片混沌中,珊瑚坠子发出刺目的红光,她抬头时,眼里没有焦距,等九把钥匙集齐......
住口!林渊挥剑劈向影子。
剑气撕开血池,却只溅起一片血雾。
鬼母的笑声混在血雾里,越来越淡:别急着杀我,你很快就会知道......
血雾散尽时,林渊的剑插在祭坛中央。
他望着空荡荡的血池,喉间泛起腥甜——是九狱塔在识海翻涌,像在提醒他什么。
你若想救她......
极轻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林渊猛地转身。
月光下,白幽站在断柱后,眼尾的朱砂痣像滴未干的血。
她的衣袖上沾着星屑般的光粉,正是空间隐息符的残痕。
她望着他,嘴角勾起抹悲悯的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林渊的剑尖几乎要刺破白幽喉间的皮肤。
月光从断柱裂隙漏下,在他眼底碎成寒星——这是他自苏清璃昏迷后,第三次被人用二字撬动心神。
鬼母的血池幻象还在眼前晃,白幽眼尾的朱砂痣却比那更灼人,像根细针挑着他紧绷的神经。
为何?他重复,声音像淬了冰的铁,九阴神教连分坛都被我端了七处,你这圣女当得不耐烦了?
白幽没有退后半步。
她垂眸望着剑尖,喉结轻轻滚动,袖中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林渊注意到那处褶皱——这是他在监察司卷宗里见过的,九阴教徒焦虑时的典型动作。三日前我去药庐送降魔香。她突然开口,声线轻得像风,你守在榻边,握着阿璃的手说等你醒了,我们去云栖山看雪
林渊的剑微微一颤。
云栖山是他们小时候偷跑出去的地方,山涧的冰棱像水晶串,苏清璃总爱舔上面的雪粒,说比宗门的蜜饯甜。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立刻咬碎舌尖——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
你跟踪我?他压下翻涌的情绪,剑尖又往前送了半寸,还是说,你早就在九霄盟安了眼线?
是我求洛雪让我进去的。白幽终于抬眼,眼底浮起层水光,我想看看,能让混沌青莲选中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她伸手按住林渊的手腕,指尖凉得惊人,可我看见的,只是个怕心上人疼醒的凡人。
林渊的呼吸滞了一瞬。
他这才发现白幽的眼眶发红,睫毛上还沾着夜露似的水光——不,是未掉的泪。
这个总在谈判时用冷笑话刺他的九阴圣女,此刻像被剥去了所有伪装。
玉符里有幽冥谷的坐标。她将那枚泛着幽蓝的玉符塞进林渊掌心,但入口每七日才开一次,今晚子时是最后机会。她退后两步,月光照亮她腰间晃动的银铃——那是九阴圣女的信物,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响,我背叛教派的证据,都在铃里。
林渊捏紧玉符。
符身传来的凉意顺着掌心窜进血脉,像在提醒他这可能是个陷阱。
但他想起苏清璃昏迷前攥着他衣角的手,想起她从小到大怕黑,此刻却被丢在混沌里,连哭都不敢出声——他必须赌。
赤枭。他没回头,声音却清晰得像敲在玄铁上,带二十个影卫回盟。
盟主!赤枭的刀鞘撞在断柱上,酒气混着血锈味扑面而来,这娘们儿的话能信?
我带血刀堂跟你——
九狱塔在识海发烫。林渊打断他,指节抵了抵眉心,那是阿璃出事时才有的动静。他转头看向赤枭,目光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盟里刚打完鬼母分身,护山大阵需要人守。
你若信我,就替我看住洛雪,看住药庐,看住所有可能的破绽。
赤枭的刀疤抖了抖。
他盯着林渊眼底的血丝看了三息,突然仰头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滴在刀鞘上:得嘞!
老子就守着这破盟,等你带阿璃回来喝庆功酒!他转身时踢飞块碎石,石子撞在断柱上发出闷响,惊起几只夜鸦,扑棱棱掠过林渊头顶。
白幽已经开始往山坳里走了。
她的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踩在林渊的心跳上。
林渊收剑入鞘,玄铁剑发出清越的嗡鸣,像在应和他翻涌的杀意。
他跟上白幽时,特意保持着三步距离——这是既能制住她,又能在她动手时第一时间反击的位置。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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