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海的灰雾裹着碎冰碴子往林渊眼眶里钻,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沾了半片星屑——那是三日前路过的小世界残骸,此刻正被某种暗红锁链扯向九狱天方向,碎成齑粉。
归墟剑在他腰间发烫,剑穗上的血珠早被混沌乱流吹干,凝成暗红的痂。
那是风无痕最后溅上去的,当时那家伙捂着胸口的窟窿笑:盟主的命,得用命换。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圣殿的雷火符烧成了灰。
林渊摸了摸后颈的塔纹,九狱塔第八层的震颤顺着脊椎爬上来,在识海里敲出闷响,像在说:往前,再往前。
又来。林渊眯起眼。
前方半里处飘着团青灰色光团,凑近了看竟是座完整的小世界——琉璃瓦的道观悬在半空,檐角铜铃还在叮咚作响,可道观下方的山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碎石块被看不见的力量拽着,朝九狱天方向飞射。
他伸手接住块带朱砂的断碑,指尖刚碰到石面,碑身突然迸出无数血线,烫得他猛缩手。
血线在空中扭成锁链模样,地绷直,将整座道观扯成碎片。
九狱天的锁链。林渊舔了舔干裂的唇。
他曾在九狱塔第八层见过类似纹路,当时塔纹灼烧着在识海显影,告诉他九狱锁天命,逆者入劫。
现在看来,这锁链不仅锁着九狱天,连途经的小世界都要吞噬——或许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什么,储备力量?
归墟剑突然剧烈震颤,剑刃嗡鸣着指向右侧。
林渊刚转身,混沌雾墙地裂开道缝隙,一道幽冷的气息裹着冰碴子扑来。
那气息熟悉得让他心跳漏了半拍——是苏清璃惯用的寒玉香,可又混着股腐木般的腥气,像被什么脏东西浸透过。
清璃?他脱口而出,脚步不受控地往前挪。
雾气中浮出面镜子,镜面由混沌之力凝成,泛着幽蓝的光。
镜中人影逐渐清晰时,林渊的呼吸陡然一滞——是苏清璃,可又不是。
她还是那身月白裙裾,发间却缠着黑蛇般的纹路,从耳后蔓延到眼角;原本清亮的杏眼蒙着层灰雾,像被人往眼里撒了把碎炭;最让他心疼的是她的唇,往日总带着点粉润,此刻却白得透明,嘴角还挂着道血痕,像是被人硬掰开嘴灌过什么。
林渊......镜中传来她的声音,像碎冰撞在青石上,你不该来的。
林渊的手指掐进掌心。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九阴神教地牢里,苏清璃被锁在青铜柱上,脖颈处有道指甲盖大小的黑印,当时他用玄冰诀替她温养经脉,黑印却越缩越小,最后钻进她后颈。可能是蛊。苏清璃当时还笑,等你结丹了,总能解的。可现在镜中的她,后颈黑纹翻涌,分明比那时严重十倍。
清璃,是我。他往前迈了半步,归墟剑自动出鞘护在身侧,我来接你回去。
镜中苏清璃的手指突然抽搐,黑纹顺着手臂爬到指尖,在镜面上烙出焦黑的痕迹:这里不是你能掌控的地方。
九狱天的锁链......连天道都能锁,你不过是个化神期的蝼蚁。她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后半句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某种沙哑的嘶鸣,滚回去!
否则我现在就......
就怎样?林渊打断她,喉结动了动。
他能看见她眼底闪过刹那的挣扎,灰雾般的眼神里漏出丝熟悉的温度,像极了那年他被废修为在矿洞挖石,她偷偷塞给他的烤红薯,清璃,我在矿洞被监工打断腿时没想过活,被宗门扔进乱葬岗时没想过活,可你给我塞红薯的那天,我突然想活了。
现在你在这儿,我更要活。
镜面上的黑纹突然暴涨,苏清璃的身影被扯得扭曲,她咬着牙,黑血从嘴角溢出:走......走啊......
林渊伸手触碰镜面,指尖刚贴上,混沌之力突然刺痛他的灵脉。
九狱塔在识海炸响,第八层纹路全部亮起,后颈的塔纹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他望着镜中苏清璃挣扎的模样,想起她被黑衣人带走时,最后看他的那眼——不是恐惧,是决绝,像是在说别跟来。
可现在他来了,她却在赶他走。
你越是让我走,我越要往前。他低笑一声,归墟剑在掌心嗡鸣,剑身上风无痕的血痂被震落,风兄说混沌深处藏着我最不想看的答案,那我偏要撕开这混沌,看看里面到底是刀山还是火海。
镜中苏清璃的瞳孔突然收缩,黑纹顺着镜面爬向林渊的指尖。
他却不退反进,又往前迈了一步,混沌乱流卷着碎冰打在他后背,像无数把小刀子。
清璃,他盯着她眼底那丝未被黑纹淹没的光,声音轻得像在说情话,我带你回家。
镜面突然剧烈震颤,苏清璃的身影开始模糊。
林渊看见她嘴唇动了动,这次没被黑纹扭曲的声音传出来:小心......锁链......
话音未落,镜面碎裂,混沌雾墙重新合拢。
林渊望着掌心里残留的幽蓝光点,后颈塔纹还在发烫,九狱塔第八层的震颤比之前更急,像是在催促他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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