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尖还凝着混沌巨刃滴落的金液,与九狱塔的金芒在掌心融成滚烫的漩涡。
他能听见识海内九狱塔第八层裂痕扩大的轻响,像极了春冰初融时的脆裂,又混着某种古老锁链崩断的嗡鸣。
祭坛地面的符文突然泛起幽蓝微光,一道半透明的光影从雾气最浓处浮起。
那光影裹在破碎的玄色道袍里,发间玉冠只剩半枚,眉骨处有道贯穿的伤痕——像是被某种法则利器直接劈碎了神魂。
林渊下意识握紧归墟剑,却在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愣住:这张脸与他在《太虚剑经》残篇里见过的画像分毫不差。
你能走到这里,说明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苍老的声音裹着千年尘埃,从光影喉间溢出时,连带着震散了周围几缕混沌雾气。
林渊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想起矿洞塌方时九狱塔的震颤,想起化神劫时替他引开雷火的塔影,想起苏清璃被带走前眼底那丝了然——所有被他归为的碎片,此刻突然在识海深处发出嗡鸣。
他松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是谁?
为何知道我的过去?
光影抬手,指尖虚虚点向林渊识海。
九狱塔的虚影竟在识海中轻轻摇晃,塔身上那些他从未注意过的细小纹路,此刻正与光影道袍上的暗纹一一对应。我是太虚子,光影的声音更低了,像老树根在石缝里摩擦,九狱塔的第一任守塔人。
林渊的瞳孔骤缩。
他分明记得宗门典籍里记载,太虚子是万年前以剑证道的远古大能,最终在混沌海与未知存在同归于尽——可眼前这个连形体都快消散的残魂,却在说自己是九狱塔的守塔人?
九狱塔不是我的法宝,太虚子似是看透他的疑惑,抬手划过祭坛地面的符文,那些幽蓝光芒竟顺着他的指尖流淌,它是至高天道为封印混沌源头所设的囚笼。
而被封印的......他的目光扫过林渊心口明灭的命轮,是比天道更古老的存在。
林渊感觉有盆冰水兜头浇下。
他想起在古魔渊得到的《太虚剑经》残篇最后一页,曾有半行被撕去的字迹:若见塔影现,当知...此刻那些缺失的笔画突然在脑海中补全,墨迹淋漓如血。
那你为何会变成残魂?他的声音发颤,是谁打破了封印?
太虚子的身形突然剧烈闪烁,像是随时会被祭坛的法则碾碎。
林渊看见他道袍下的伤痕里渗出淡金色的光——那是神魂即将崩解的征兆。是我自愿消散,残魂的声音里带着某种释然的痛,万年前混沌即将复苏,天道只能以九狱塔为锁,却需要一位守塔人以神魂为引,将混沌源头与塔身绑定。
我本以为能拖到下一位守塔人......他突然剧烈咳嗽,淡金血珠溅在祭坛石面上,可真正打破封印的......是你体内的。
林渊下意识按住心口的命轮。
那轮微光此刻烫得惊人,像是要穿透血肉灼烧灵魂。
他想起苏清璃被混沌侵蚀时,眼底曾闪过不属于她的暗红竖瞳;想起在时空秘境里得到的上古剑丸,认主时曾在他识海深处吼出陌生的;想起九狱塔每一层开启前,他总会做同一个梦——血红色的巨手撕裂苍穹,掌心握着的,正是这方世界。
那是混沌源头的残念,太虚子的身形已经透明得几乎看不见,它在寻找宿主,而九狱塔的封印......他的声音突然被一声轰鸣截断。
林渊感觉识海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
九狱塔第八层的裂痕在瞬间扩大三寸,金芒如瀑布般倾泻,竟将太虚子的残魂裹进了光流里。
他伸手去抓,指尖却只触到一片温热的光雾。
记住......太虚子的声音从光雾深处传来,命运织网的线头,在你自己手里......
话音未落,祭坛地面的符文突然全部转为血红色。
林渊心口的命轮剧烈震动,震得他喉间一甜,鲜血顺着嘴角滑落。
他看见九狱塔第八层的门扉终于完全开启,门后涌出的不是他想象中的机缘,而是一片血色的雾——雾里隐约有无数根银线穿梭,每根线上都系着他生命里的重要节点:矿洞塌方、苏清璃被掳、化神劫、与虚蚀的战斗......
原来这就是命运织网......林渊抹去嘴角的血,眼底的命火却烧得更旺了。
他望着九狱塔第八层门后翻涌的血色,忽然笑了——那笑意里带着孤狼撞进陷阱时的狠戾,也带着剑客看见强敌时的兴奋。
识海内,九狱塔的金芒与血色雾气开始纠缠。
林渊能清晰感觉到,有什么沉睡的存在正在他体内苏醒——不是混沌源头的残念,而是更锋利、更灼热的东西,像是被封印了无数岁月的剑,终于要破鞘而出。
祭坛外的混沌雾气突然剧烈翻涌。
林渊抬头,看见雾气深处有更多塔尖浮现——那是九狱塔的其他层数?
还是......
他的思路被识海内的震动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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