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碑前,他从怀里掏出张染着黑血的符咒,指尖在碑底摸索片刻,找到一道极细的裂缝,将符咒按了进去:混沌蚀心,梦魇缠魂...林渊,你给他们看的希望,我偏要变成刀。
符咒刚没入碑身,远处突然传来青骓马的嘶鸣。
黑影浑身一僵,转身便要逃,却见林渊正站在十二根石柱之间,月光照在他腰间的九霄令上,泛着冷冽的光。
谁准你动我的碑?林渊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扎进黑影耳膜。
他抬手间,九狱塔的气息如潮水般涌出,黑影瞬间被定在原地——但下一刻,他瞳孔骤缩。
碑底的裂缝里,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黑雾正顺着碑身往上爬,连轮回狱的金光都被染得发暗。
林渊按在碑上的手突然发烫。
他能感觉到碑灵的波动变了,原本清澈的轮回之力里,多了丝黏腻的、像腐肉般的东西。
九狱塔在识海深处发出轻鸣,第七层的纹路开始扭曲——这是从未有过的异常。
看来...他望着逐渐消散的黑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碑上同生共死四个字,这碑,比我想的更重要。
夜风卷起一片紫灵花瓣,落在他脚边。
林渊弯腰捡起,却发现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灰黑。
他抬头望向天际,轮回狱的金光仍在,但最深处似乎有团阴影在蠕动,像双藏在幕后的眼睛。
明天。他低声说,掌心的九霄令突然发烫,去轮回狱第七层。
月光在断墙上拉出细长的影子时,林渊已在斩神碑前静坐了三个时辰。
他指尖抵着眉心,识海中九狱塔第七层的纹路如活物般游动,轮回之力顺着经脉渗入碑身——方才那缕黏腻的黑雾仍在碑灵深处翻涌,像块嵌进肉里的碎骨,每一丝波动都带着腐锈味。
九狱塔,开第七层。他低喝一声,周身金纹骤然亮起。
识海深处传来金石交击的轰鸣,原本闭合的塔门裂开缝隙,轮回狱特有的时空乱流裹着记忆碎片扑面而来。
林渊的瞳孔泛起淡金色,命格印记在掌心浮现——那是道暗红纹路,形似锁链,是他以本命精血与九狱塔签订的契约。
碑灵的波动瞬间清晰百倍。
他到了:在碑底最深处,道玄色符咒正蜷成虫蛹模样,表面爬满倒转的往生咒。
每道咒文都在吞噬轮回之力,将方才凝聚的忠魂光影染成灰黑——方才那个少女扑进周老头光影时,周老头的笑容边缘已经开始扭曲,像被水浸过的画纸。
混沌蚀心符。林渊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曾在《神荒异志》里见过记载,这种符咒用混沌海怨魂血祭,专破因果轮回。
风无痕选在子时三刻动手,正是利用轮回狱力量最弱的阴阳交时刻,连九狱塔的护持都被撕开道细缝。
他屈指结印,轮回之力在掌心凝成光链。随着低喝,光链如灵蛇钻入碑底,精准缠住符咒。
符咒剧烈挣扎,玄色咒文突然暴起,在林渊识海深处炸出片血雾——那是风无痕的一缕神念!
林盟主果然敏锐。风无痕的声音裹着冷笑钻进识海,你以为用忠魂立碑就能凝聚气运?
等这些亡魂发现自己的子孙早已死在你保护不力的战场,等他们的执念变成怨...
住口!林渊猛咳一声,嘴角渗出金血。
他咬碎舌尖,腥甜漫开的瞬间,命格印记爆发出刺目红光,生生绞断那缕神念。
符咒失去支撑,地裂成碎片,被轮回之力卷进塔中。
盟主!
急促的脚步声惊碎夜雾。
林渊抬头,见墨言扶着石墙跑来,银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老将的额角渗着汗,镇北剑的剑穗被扯得歪向一边——显然是从探查情报的路上直接奔来。
西市酒坊的线人传信。墨言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卷染着酒渍的羊皮纸,风无痕派了七波密使,去联络三年前叛逃的玄甲卫余孽。他展开地图,用剑尖点在黑风峡落雁坡几个红点上,他们约好三日后夜袭斩神碑,要烧了这碑,再当众斩杀咱们的遗民——
以此证明九霄盟不过是堆将熄的残火。林渊接过地图,指腹划过玄甲卫三个字。
他记得那支队伍的首领陈雄,当年在万兽山脉为救自己断了条胳膊,后来却因妻子被魔修掳走,愤而叛盟。
末将愿带三百死士守碑!墨言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泛白,就算拼了这条老命——
林渊突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风无痕要的是摧毁信仰,那我们就给他看更坚韧的信仰。他指尖轻点碑身,轮回之力再次涌动,十二道金光从碑顶迸发,在半空凝成十二道虚影:是持剑的九霄卫,是背粮袋的妇人,是打铁的李铁匠...每个虚影都与林渊有七分相似,却带着不同的气息。
这些是虚空投影,能承载我三成战力。林渊转向墨言,你带他们去黑风峡、落雁坡,不是杀人,是带陈雄他们的家眷来见碑。他的目光扫过虚影手中的剑,当年陈雄叛盟是为救妻,如今他妻子的牌位就在碑上——让他看看,九霄从未放弃任何一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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