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鳞的声音从远处飘来：通道......通了。
林渊却没动。
他望着玄冥身后的裂隙，望着那道终于完全展开的仙域大门，忽然笑了。
他的手按上腰间的轮回剑，剑鞘表面的轮回纹路正在发烫。
命运要开始。他轻声说，声音被混沌乱流卷向裂隙深处，那我便让它......
他的话被一声清越的剑鸣截断。
轮回剑自行出鞘，悬浮在他掌心，剑身倒映着他身后翻涌的轮回幻象——那是百世前的他，抱着染血的月白衣袖；那是千世前的他，在九狱塔前跪了三天三夜；那是此刻的他，望着裂隙深处的光，眼底燃着永不熄灭的火。
玄冥的呼吸一滞。
她望着那柄剑，望着剑身上流转的轮回之光，终于明白了林渊方才那句话的后半段。
——看看，谁才是下棋的人。
林渊掌心的轮回剑嗡鸣震颤，剑身上流转的轮回之光与身后百道虚影交叠，那些曾在九狱塔前跪坐的、在古魔渊持剑的、在混沌祭坛抱月白衣袖的身影，此刻如星子坠入剑刃，凝出一座流转着银黑双色的归墟剑阵。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仍将剑身缓缓抬起——不是指向玄冥，而是指向裂隙深处那截染血的月白衣袖。
这一剑，斩的是锁她的命。他喉间溢出低哑的呢喃，眼底的火焰却烧得更烈。
九狱塔第八层的封印在识海轰然碎裂，滚烫的力量顺着经脉窜入剑身，剑阵边缘的银纹突然化作千万道细流，缠上了命运织网的丝线。
青鳞望着那座骤然成型的剑阵，玄色道袍被乱流掀起的褶皱里渗出暗红血渍——他方才为撑住空间屏障，已暗耗了三成功法。
此刻却突然低笑一声，染血的指尖按在眉心，一道金红相间的印记从皮肤下缓缓浮起：好个破局的剑！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癫狂的畅快，那是见证百年难得一见的天骄时才会有的激动，飞升印记，开！
金红印记冲天而起，在裂隙上方炸成一朵光莲。
原本被命运丝线啃噬得千疮百孔的空间壁垒突然震颤，像被无形的手强行扯开一道缝隙，露出裂隙深处翻涌的混沌气。
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终于看清了那截衣袖的主人：苏清璃的半边脸埋在阴影里，睫毛上凝着黑血，却仍将半块铃铛抵在唇间，像是在哼他曾教过的那首《归墟谣》。
清璃！他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二十年未有的颤抖。
归墟剑阵的银黑双色突然暴涨，如潮水般席卷向命运织网。
玄冥的命运纹章瞬间亮起刺目红光，她终于慌了，抬手要召回那些缠着天命星图的丝线，却见银潮所过之处，丝线像被沸水煮过的蛛丝般寸寸断裂。
你根本不明白！她的月白长袍被剑气撕开几道口子，露出腰间缠着的黑色锁链——那是混沌意志的印记，真正的轮回盘......
我明白。林渊打断她。
他能感觉到苏清璃的气息透过裂隙传来，带着熟悉的寒梅香，混着浓重的混沌腐蚀味，我明白她在等我。他手腕翻转，轮回剑划出一道圆弧，归墟剑阵的中心突然凝出一柄三寸小剑，正是苏清璃当年送他的定情信物。
小剑嗡鸣着冲向裂隙，在触到苏清璃指尖的瞬间爆成漫天星屑。
林渊胸前的铃铛裂痕突然开始愈合，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滑落——是苏清璃的血，还是他的泪？
他已分不清。
归墟剑阵的银潮终于撞上命运织网，的一声，整片虚空都在震颤。
玄冥被气浪掀得撞向裂隙边缘，嘴角溢出黑血。
她望着自己掌心正在消散的命运丝线，突然笑了：你斩的不过是张网。她的声音混着混沌乱流的呼啸，真正的棋盘......
够了。青鳞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他的飞升印记已耗尽最后一丝光，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生机般踉跄，却仍指着裂隙上方那道被撕开的缝隙，通道只开一息，林盟主！
林渊深吸一口气，将轮回剑插回剑鞘。
他望着玄冥身后逐渐清晰的仙域大门，望着苏清璃终于从阴影里抬起的脸——她的眼睛还是那样清亮，只是眼角多了道黑痕，像被命运刻下的印记。
他迈出一步，混沌乱流突然分开两侧，仿佛在为他让路。
我命由我不由天！他的声音震得裂隙边缘的墨液纷纷坠落，归墟剑阵的银黑之光裹着他的身影冲向通道。
经过玄冥身侧时，他顿了顿，低头看向她腰间的黑色锁链：替我告诉混沌意志，下次见面，我连锁链一起斩。
玄冥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通道里，突然低笑出声。
她的命运纹章开始碎裂，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那是被混沌侵蚀的征兆。真正的战场，才刚刚开始啊。她对着空无一人的裂隙轻声说，话音未落，整个人便化作一团黑雾，被乱流卷向混沌深处。
仙域通道在林渊身后闭合的瞬间，裂隙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钟鸣。
九狱塔的虚影从林渊识海升起，第八层的符文全部亮起，在虚空中投下一道光柱。
光柱里，一座古朴的石碑缓缓浮现，碑面的铭文泛着血光：真正的战场，才刚刚开始。
而在千里外的九霄城，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翻涌起墨色乌云。
云层深处，第一道劫雷正缓缓凝聚，像一只睁开的赤眼红瞳，死死盯着城中心那座刻满轮回纹路的主殿——那里，还留着林渊与苏清璃共饮时的半坛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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