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他下意识伸出手，指尖却只碰到水晶棺上残留的冰雾。
方才还在叩击棺盖的手指此刻垂落，腕间那圈他亲手编的竹绳手环被冰面冻得发硬——那是他们在青竹峰避雨时，他用折断的竹枝编的，当时她嫌丑，却戴了整整十年。
“叮——”
九狱塔第九层的门扉彻底洞开，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识海漫遍全身。
林渊突然想起化神劫那天，九狱塔第一次主动护主时也是这样的温度——原来从矿洞苏醒的那一刻起，塔灵就在等他走到今天。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苏清璃，她的睫毛在冰棺里凝着细小的冰晶，像极了那年雪夜，她蹲在他房门前等他练剑，发梢落满的雪。
“你以为用残魂戏码就能动摇我？”黑曜的金属指节捏得咔咔作响，方才被斩断的混沌丝绦正顺着他的伤口重新爬回躯体，“这具身体里的混沌意志，连天道都无法净化——”
“我不是要动摇你。”林渊打断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让空气都凝固的力道。
他转身时，玄色衣摆扫过地面的金属裂痕，“我是来告诉你，你们困不住该困的人。”
黑曜的空洞眼眶里，猩红光芒骤然暴涨。
他能清晰感知到林渊身上那缕超脱气息的本源——那不是普通修士的道韵，而是带着“时间逆流”的味道，像一块被揉皱的绢帛突然被展平，所有因果线都在往回倒淌。
“你……”他后退半步，金属脚掌在地面犁出火星，“你身上有……”
“未来的味道。”林渊替他说完，掌心按在九狱塔上。
塔身上的九道纹路同时亮起，将他和水晶棺笼罩在金色光茧里。
他想起方才梦璃消散前眼底的释然——原来她早就知道，他不是这个时代的林渊，而是从未来逆穿回来的“斩劫者”。
三百年前矿洞塌方时那缕竹香，是未来的他通过九狱塔传递的引信；二十年前极北冰原的冰窟，是他刻意引导苏清璃说出“永恒彼岸”的约定；甚至化神劫时篡改雷劫轨迹，都是为了让现在的自己走到这里。
“不可能！”黑曜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超脱者早已被天道碾碎在永恒彼岸的边界，你不过是偷了点残韵的——”
“那是你们以为的‘天道’。”林渊的九色瞳孔里翻涌着星河，他弯腰抱起苏清璃的身躯，冰棺在他掌心化作齑粉。
她的体温透过月白裙衫传来，比当年冰窟里还要冷，却让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真正的天道，在永恒彼岸等我。”
空间在他脚下裂开蛛网状的裂痕。
这是九狱塔第九层的能力“时空逆旅”，需要燃烧三百年寿元为代价——但他不在乎。
他想起未来记忆里，苏清璃在混沌核心被侵蚀前的最后一句话：“阿渊，你要活过所有劫数，替我看永恒彼岸的花开。”所以现在的他必须带走她，必须去那个藏着真正答案的地方。
“等等！”黑曜突然暴喝，金属手臂朝林渊抓来。
但那道金色光茧像有生命般蜷缩，在他指尖擦过的瞬间，带着两人瞬移出十丈外。
林渊回头看了眼追来的黑影，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又坚定的笑——这是他第一次看清黑曜眼眶里的东西：那里不是普通的红光，而是无数被封禁的天道碎片，像星星被揉碎在墨汁里。
“未来之人……难道……祂真的回来了？”黑曜的声音突然低下去，金属躯体上的混沌丝绦全部缩回，露出锁链深处刻着的“斩劫者·林”三个古字。
他望着那道逐渐消失的金光，喉间发出类似叹息的嗡鸣，“原来当年那道超脱气息，不是天道的残韵……是祂在逆时间长河而来。”
林渊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空间裂痕里。
祭坛中央，那截被他遗落的冰棺碎片突然泛起微光，上面隐约能看见一行小字：“阿渊，若你看见这行字，说明我成功拖住了混沌意志。记得我们的约定——去永恒彼岸，替我种一片不败的花。”
远处传来黑曜的怒吼，震得祭坛穹顶的混沌雾气翻涌如潮。
但此刻的林渊正站在时空乱流中，怀中人儿的体温透过衣襟传来，九狱塔在识海发出清越的鸣响。
他低头吻了吻苏清璃发间的青玉簪，轻声说：“清璃，我们回家。”
时空裂痕外，混沌海的惊涛拍打着圣殿外墙。
没人注意到，在林渊消失的位置，一枚半块玉珏正缓缓浮现，与苏清璃颈间那半块遥相呼应——那是当年他们在青竹峰埋下的定情信物，此刻正发出比星辰更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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