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狱塔第八层的塔壁在残页融入的瞬间泛起鎏金纹路,那些本是暗褐色的石纹如同被点燃的金线,顺着林渊的掌心往手臂攀爬。
他能清晰感觉到每一道纹路游走时带来的刺痛——不是皮肉之痛,而是神魂深处的震颤,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钎在他识海最深处刻下新的印记。
主上!紫云原本闭着的眼猛然睁开,指尖掐进塔壁的缝隙里。
她看见林渊的瞳孔正泛起淡金色的涟漪,额间浮现出一道细若游丝的暗纹,那是九狱塔的图腾。九狱塔在抽取你的本源!她扑过去想拉他的手,却在触及他皮肤的刹那被弹开,一道无形的气墙裹着滚烫的温度将她震退三步。
林渊没说话。
他的意识正被拽进一片混沌的虚空中,那里漂浮着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有女子持剑斩落星辰的凌厉,有孩童蜷缩在血池边的呜咽,有白发老者将九狱塔封印进自己心口时的叹息。
最后,所有光点汇聚成苏清璃的脸,她的眼睛里流转着与他此刻瞳孔相同的金芒,声音穿透时空而来:斩劫者的意志,是用最痛的刀,剖开最黑的夜。
噗——林渊喉间一甜,鲜血溅在塔壁上,却被金纹迅速吸收。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经脉里破冰而出,像是被压了万年的火山突然喷发,力量顺着四肢百骸往天灵盖涌,连握剑的手都在发抖。
这不是他熟悉的修真者的灵气,更像是...命运本身的重量。
塔顶的镂空花纹突然被刺目的圣光刺穿。
林渊抬头,看见混沌雾霭中悬浮着一道身影——月白道袍绣着星河流转,面容清俊如雕刻,连眼神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正是仙域五大圣人之一的太虚。
你以为你能掌控那股力量?太虚的声音像冰锥扎进塔内,那是连初代斩劫者都无法驾驭的灾厄。
九狱塔每多开一层,便是往你脖子上多套一道绞索。他抬手,指尖凝聚的圣光化作锁链,现在跟我回仙域,我还能保你神魂不灭。
紫云退到林渊身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望着那道锁链,喉结动了动——这是太虚的命运锁,专锁因果线,就算是大乘期修士被锁住,也得乖乖束手就擒。盟主!她扯了扯林渊的衣袖,声音发颤,九狱塔现在不稳,我们...我们先避一避!
等找到苏姑娘再——
林渊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她一缩。
他望着塔外的圣光,目光却穿过层层雾霭,落在极远的方向——那里有他曾经的宗门,有苏清璃沉睡的冰棺。我必须去见她。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人心上,只有她能唤醒真正的斩劫意志。
太虚的眉峰微挑,圣光锁链突然加速,在空气中拉出刺目的白光。
林渊松开紫云,腰间的太虚剑地出鞘,金红双色剑气缠绕剑身,竟将锁链生生斩断。
你果然继承了初代的莽撞。太虚的指尖泛起更浓的圣光,这一次,他身后浮现出九道虚影,每一道都握着不同的法宝,但你没有初代的命数。
林渊握着剑的手紧了紧。
他能感觉到九狱塔在体内震动,第八层的裂痕里渗出淡淡的金光,那是残页融合后留下的力量。
苏清璃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若有一日你见我被混沌侵蚀,不要犹豫...斩我。不,他要在那之前找到她,他要让她看看,当年那个被废修为的矿奴,现在能劈开命运的锁链。
紫云。他侧头看向身后的女子,帮我拖延片刻。
紫云望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笑了。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黑色令牌——那是风无痕旧部的信物,当年我跟着风先生叛出仙域,就是因为受够了他们说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她将令牌拍在塔壁上,黑色雾气瞬间弥漫,盟主,你尽管去。
我倒要看看,这仙域圣人,能不能破了风先生留下的迷踪阵。
太虚的圣光在迷雾中乱了方向,林渊趁机冲向塔顶。
他踩着九道阶梯的影子往上跃,每一步都能听见塔壁发出清脆的鸣响。
当他的手触到第九层的塔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极轻的声音,像是风穿过碎星:我能送你一程...
林渊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塔内的星屑不知何时重新汇聚成一道淡蓝色的影子,那是青鳞残留的灵体,龙尾尖还沾着未消散的星光。
青鳞的灵体在星屑中晃了晃,龙尾扫过林渊的手背时,带起一阵清凉的风。
这是他与这只守护兽契约百年间,头一次听见它主动开口——以往青鳞的回应永远是机械的天道指引,此刻的声音却裹着几分温软,像春雪融在溪水里。
送我?林渊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看见青鳞半透明的龙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鳞片间的星光正成缕消散,代价是什么?
若那意志真的复苏,青鳞的龙首垂下,鼻尖几乎要碰到林渊的剑穗,请让它履行当初的誓言。龙爪虚虚按在林渊心口,那里九狱塔的纹路正随着心跳明灭,初代斩劫者封印九狱塔时,曾对天道起誓:待九狱尽碎之日,必还天地一个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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