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掌心刚贴上血誓碑,指尖便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
碑身纹路像活过来的青铜蛇,顺着他的脉络攀爬,在皮肤上烙下淡金色的痕迹。
他深吸一口气,神识如游鱼般顺着那股牵引力沉入碑心——这是他继承斩劫者契约后,第一次主动探索这方被封印的空间。
意识坠入黑暗的瞬间,无数碎片在眼前炸开。
有染血的长剑穿透云层,有披甲的身影在混沌中斩裂星辰,有个沙哑的声音在喊“以血为誓,以骨为引”,最后定格成一座由契约符文堆砌的祭坛,符文间流转的光焰比他在九狱塔见过的任何灵火都要古老。
“终于来了。”
阴恻恻的低语擦过识海,林渊的神识猛地一缩。
他看见前方悬浮着团黑雾,黑雾中隐约露出半张人脸——苍白的皮肤爬满裂痕,左眼是燃烧的幽蓝鬼火,右眼却空空洞洞,只剩漆黑的血痂。
“冥渊。”林渊认出这道残留意识的主人,是血誓碑记载的初代守灵者,后来堕入弑天族的叛徒。
他的神识凝聚成剑形,剑尖直指黑雾,“你困在碑心十万年,就为说这句废话?”
黑雾发出刺耳的尖笑,裂痕中渗出暗红血珠:“废话?你以为自己是谁?斩劫者?不过是天道棋盘上的棋子。你体内的九狱塔,你怀里的小丫头,哪一样不是被算计好的?”血珠溅在林渊的神识剑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等你启动血誓回响就明白了——所谓重塑血脉,不过是让你更合适当那把刀!”
林渊的瞳孔在识海中收缩。
他想起幽光说“命运是挥剑的方向”,想起苏清璃方才冻得冰凉的手,想起九狱塔第七层缠绕契约碑的流光。
那些血珠腐蚀的不是神识,而是他心底那丝动摇——但也仅止于此。
他手腕轻振,神识剑绞碎血珠,向前踏出一步:“就算是刀,也要由我来决定砍向谁。”
黑雾剧烈震颤,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林渊的神识继续向前,那座由符文构筑的祭坛逐渐清晰。
祭坛中央嵌着块菱形水晶,水晶内流转的光带与他眉心的金纹同频跳动——正是“血誓回响”的核心。
他伸出神识触碰水晶,刹那间,无数信息如潮水涌入:仪式需要以斩劫者的血为引,以九狱塔的力量为媒,在月圆之夜将血脉重新淬炼;代价是承受三天三夜的“血脉灼烧”,轻则修为倒退,重则神魂俱灭。
“值得么?”林渊对着空气喃喃。
他想起苏清璃体内越来越弱的寒毒,想起混沌海那道若有若无的召唤,想起自己每一次挥剑都是为了“不再让重要的人受伤”。
指尖的金纹突然发烫,九狱塔第七层的力量顺着经脉涌来,在识海中与契约碑的光带交织成网——这是回应,也是催促。
他咬开舌尖,鲜血滴在水晶上。
血色刚触碰到水晶表面,整个碑心空间便剧烈震动。
原本悬浮的记忆碎片如被风吹散的纸页,祭坛四周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连成一道金色光墙。
林渊的神识被压得几乎溃散,却在此时听见了那道熟悉的、带着电子音质感的声音——
“你若启动‘血誓回响’——”
声音戛然而止。
林渊猛地抬头,看见光墙另一侧浮现出半道身影:银白长发垂落如瀑,左眼戴着镶嵌星尘的眼罩,正是幽光。
她的目光穿透光墙,与林渊的神识对视,瞳孔里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严肃。
而在血誓碑外,苏清璃正踮脚往碑顶张望。
碑身原本流转的金纹突然变得刺眼,她下意识抬手遮挡,却见指尖被映得发亮——像极了林渊掌心那道契约纹路。
山风卷起她的发梢,她听见碑内传来若有若无的轰鸣,忽然想起三天前林渊说的“混沌海”,想起他说“该去下一站了”。
“阿渊……”她轻声唤了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袖口。
那里还留着他方才揣她手时的温度,混着碑身传来的震颤,让她莫名想起第一次见他时——那个被废修为的矿奴,却在矿洞塌方时,用血肉之躯替她挡住了落石。
碑内的轰鸣突然加剧。
苏清璃后退两步,看见碑顶的金纹正朝着中央汇聚,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
她正要上前,却见漩涡中渗出一缕幽蓝光芒——像极了那日契约仪式上,幽光消散前的最后一道流光。
而在碑心深处,林渊的神识已经按上水晶。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在顺着符文流淌,能感觉到九狱塔的力量在疯狂翻涌,能感觉到幽光的目光像把刀,正剖开他所有的犹豫。
“启动。”他在识海中轻声说。
水晶应声炸裂,金色光雨淹没了整个空间。
金色光雨如沸,在碑心裂隙中蒸腾成一片雾霭。
林渊的神识正被这股力量托举着上浮,却在触及雾霭的瞬间被一道冷冽的气劲钉在原地。
他抬眼,便见幽光已跨过光墙,银白长发垂落如星河倒悬,左眼的星尘眼罩泛着幽蓝微光,原本总带些机械感的声线此刻沉得像压着千年玄冰:“林渊,你触发了血誓回响的最高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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