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一道血色光幕在两人之间展开。
光幕里翻涌着猩红雾团,隐约能看见断剑、碎甲、焦黑的残魂——是历代斩劫者的末路。
有个浑身浴血的修士跪在废墟中,指尖还抓着半块带血的玉牌;有个女子被锁链贯穿琵琶骨,每道锁链都刻着“天道”二字;最清晰的是个青年,他的神魂正在被金色符文吞噬,临终前的嘶吼穿透光幕:“原来我们的血,不过是给天道磨剑的石粉!”
林渊的神识剑不受控地震颤。
那些画面像淬了毒的针,扎进他识海最深处——他想起冥渊说的“棋子”,想起九狱塔第七层那道若有若无的锁链,甚至想起苏清璃方才攥着他袖口的温度。
但不等他细想,幽光的声音再次劈来:“三重试炼——记忆、信念、代价。过不了第一重,你会被这些失败者的怨念撕碎;过了……”她的目光扫过他眉心的九狱塔金纹,“也不过是在天道的棋盘上多走两步。”
“但总比跪着好。”
沙哑的低鸣从祭坛下方传来。
林渊这才注意到,玄骨不知何时立在祭坛左侧,它的骨节泛着青灰,原本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两簇幽绿鬼火。
这具本应遵循契约的守灵体此刻竟微微躬下腰,指骨叩了叩祭坛边缘:“每一任斩劫者都困在记忆里,被自己的恐惧绞碎。”它的声音里竟带了几分叹息,“但你不同——你有九狱塔。”
话音未落,玄骨的指尖迸出一缕银灰色流光。
那光流钻入祭坛裂隙,原本因林渊血液沸腾而龟裂的符文突然泛起青光,像被缝补的蛛网般重新交织。
林渊能感觉到,缠绕在自己神识上的暴戾气劲弱了几分——是玄骨在替他稳定契约结构。
“为什么帮我?”林渊皱眉。
玄骨的鬼火忽明忽暗:“因为我想看……”它的指骨指向林渊心口,“想看被天道圈养的羔羊,能不能咬断锁链。”
幽光的星尘眼罩微微颤动,却没再说话。
她抬手划了个半圆,祭坛中央的菱形水晶残片突然重组,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座由血纹构成的阵法。
林渊望着那阵法,忽然想起矿洞里的落石——那时他用血肉之躯护着苏清璃,此刻他要用神魂之韧护着所有他在乎的人。
“我选。”他向前踏出一步,鞋底刚触到阵法边缘,血纹便如活物般缠上他的脚踝。
剧痛从识海深处炸开,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钎在他记忆里乱搅。
林渊咬着牙,却在此时听见了苏清璃的声音——是三天前,她缩在他怀里暖手,指尖冻得发红却还在笑:“阿渊,等混沌海的事了了,我们去游遍大6好不好?我还没见过南海的珊瑚礁呢。”
血纹猛地收紧,将他整个人拽入阵法核心。
林渊的神识开始不受控地分裂,每一簇神识碎片都被拽向不同的记忆残片——他看见第一任斩劫者在雷劫中被劈成焦炭,临终前还在喊“我不负天道”;第二任在洞房花烛夜被道侣捅穿心口,那把剑上刻着“替天行道”;第三任……第三任的脸突然和他自己重合,他看见“自己”跪在九狱塔前,九狱塔的每一层都锁着苏清璃的残魂,而天道的声音在头顶炸响:“这就是你护她的代价。”
“不!”林渊的神识剑猛地斩向那团幻象。
剑刃触及幻象的瞬间,他听见了玄骨的低喝:“守住本心!他们的失败,是因为他们信了天道的‘慈悲’!”幽光的星尘眼罩突然亮起,一道星辉穿透血雾,正落在林渊眉心——是九狱塔的金纹在共鸣。
剧痛稍缓,林渊喘着气(神识层面的喘息),看着四周翻涌的血色记忆。
那些失败者的脸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的过往:矿洞里替苏清璃挡落石时的钝痛,重返宗门时斩仇人的痛快,化神劫时为救人族硬抗大乘期的灼烧……每段记忆都闪着光,像他亲手串起的珍珠链。
“我不是来重复他们的命运。”他的神识剑突然暴涨三寸,剑气所过之处,血色记忆纷纷碎裂,“我是来终结它的。”
话音未落,整个阵法突然陷入黑暗。
林渊的神识被抛入一片虚无,耳边响起布料摩擦的轻响——是苏清璃常穿的月白裙裾。
他下意识去抓,却只触到一团冷雾。
“你准备好了吗?”
熟悉的电子音在头顶炸响。
林渊猛地抬头,却什么都看不见。
那声音像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某种古老的震颤:“真正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黑暗中,林渊的眉心金纹突然灼亮。
九狱塔第七层的力量如火山喷发,在他识海中冲出一条光道。
他顺着光道往前跑,跑过血色记忆的残骸,跑过玄骨的叹息,跑过幽光冷峻的眼——直到前方出现一扇门,门上刻着三个血字:“记忆狱”。
门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像无数被囚禁的灵魂在捶打枷锁。
林渊握紧神识剑,剑身上倒映出他泛红的眼——那不是恐惧,是燃烧的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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