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枢的目光掠过他后颈那道淡白旧疤——与塔灵核心处刻着的二字形状分毫不差。
她没有阻止，只是退后半步，袖中星砂簌簌落在林渊脚边，像在丈量某种注定的轨迹。
住口！太虚的怒吼震得九狱塔第七层的杀戮狱纹剧烈震颤。
他周身法则光链暴涨三寸，青灰色的天罚之力在掌心凝成锁链，链身缠绕着无数被天道惩罚者的哀嚎。你以为自己是谁？锁链破空时带起刺耳尖啸，直取林渊后心，十万年前有人试过，结果被封进混沌海最深处！
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这是弑天血脉觉醒时的征兆。
他没有躲，反而向前半步，玄铁剑嗡鸣着从地面拔起，在身侧划出半弧。因果剥离！他低喝，识海深处的命运星图突然逆转，原本该被锁链贯穿的轨迹像被剪刀剪断的丝线，他的身影在虚空中重叠出三个残影，锁链擦着左肩划过，在道袍上撕开三寸长的血口。
林渊闷哼，左肩血肉翻卷，却笑出了声。
血珠溅在九狱塔门上，金光大盛。十万年前的人，是我爹吧？他反手擦去嘴角血迹，他没做成的事，我来。
太虚的指尖在发抖。
他望着那道血痕渗入门缝，想起十万年前那个同样执着的身影——同样的黑发黑眸，同样的玄铁剑，同样的，要撕开天道枷锁的决心。你根本不知道门里是什么！他又凝聚出第二道锁链，这次目标是林渊的识海，那是......
是天道的囚徒。一道清冷女声截断了他的话。
紫云从虚空中踏出，银白长枪斜指苍穹，枪尖凝聚的雷纹与太虚的天罚之力相撞，爆出刺目蓝芒。
她的甲胄还沾着混沌海的星尘，左脸有道新鲜的抓痕，显然刚从某个战场赶来。风无痕临终前说过，当九狱塔第九层的光映亮弑天血脉时，便是旧秩序崩塌之日。她转头看向林渊，眼中有灼热的希望在跳动，他说你会是那把钥匙。
林渊的呼吸一滞。
风无痕的名字像重锤敲在他心口——那个总在阴影里咳嗽的灰袍老人，最后倒在他怀里时，手里还攥着半块与他母亲玉牌契合的碎片。你见过他？
他用最后一口元气送我来。紫云的长枪震开太虚的锁链，枪杆上浮现出风无痕的笔迹：助林渊开塔。
她的嘴角溢出鲜血，却笑得更烈，他说，这塔本就该属于斩劫者，而不是天道的看门狗。
放肆！太虚的额头青筋暴起。
他终于不再保留，周身浮现出十二道法则光环——这是天道化身最核心的本源之力。
十二光环同时压下，虚空发出垂死的呻吟，九狱塔的金光被压得缩进塔体，只剩第九层门缝还漏着刺目光芒。
林渊能感觉到识海在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的血纹不知何时已连成完整的九狱图，与门上的纹路完全重合。玄枢！他大喊，这塔的钥匙，是不是我的血？
玄枢的星砂突然全部没入林渊体内。
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却依然笑着：是你的骨，你的血，你的道。她的声音渐弱，记住，你要斩的从来不是天道......
咔嚓——
九狱塔第九层的门终于裂开。
一道威严却混沌的意识如洪流般涌出，瞬间贯穿林渊的识海。
那意识里有沧海桑田的变迁，有十万年的孤寂，有斩尽三千世界的锋芒，还有......一丝极淡却清晰的温柔，像母亲的手抚过他的后颈旧疤。
林渊单膝跪地，鼻血不受控制地涌出。
他能听见识海里有两个声音在对话，一个是父亲的，一个是苏清璃的，还有一个更古老的，像是塔灵本身的呢喃。
太虚的法则光环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他望着那道从门内溢出的意识，脸上终于浮现出恐惧。你已犯下不可饶恕之罪......他的身影开始虚化——这是天道本源受损的征兆，等它完全苏醒，所有世界都会被撕成碎片......
那就让它撕。林渊抹去鼻血，摇摇晃晃站起身。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那道意识在安抚他的创伤，像在确认什么。
玄铁剑自动飞回他手中，剑鸣里带着几分欢悦。
九狱塔的金光突然冲天而起，在夜空划出一道直通混沌海的光桥。
林渊望着那光桥尽头翻涌的暗紫色裂隙——那是混沌海最危险的边缘，他曾在化神期时远远见过。
此刻，识海里的意识突然剧烈震颤，像是在指引他前往某处。
阿渊......苏清璃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温度，过来。
林渊握紧玄铁剑，望着那道混沌裂隙。
他不知道裂隙后有什么在等他，不知道九狱塔第九层的意识究竟是敌是友，更不知道太虚说的不可饶恕之罪会带来怎样的惩罚。
但他知道，苏清璃在等，父亲在等，被天道囚禁了十万年的人都在等。
夜风吹起他染血的道袍，他抬脚迈向光桥。
识海里的意识仍在翻涌，像在拼凑某种被遗忘的记忆。
而混沌裂隙深处，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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