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神念如游丝般缠上最后一缕战魂残识时,后颈已经渗出冷汗。
因果锚定术最耗神的不是牵引记忆,而是要在破碎的灵识碎片里,像筛沙般挑出连贯的真相——他能清晰感觉到识海深处传来的刺痛,像有人用细针一下下挑着脑仁。
稳住。紫云的手掌按在他背心,精纯的木属性灵力顺着大椎穴灌进来,带着淡淡松木香。
林渊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九霄剑,指节发白,剑鞘上的云纹被指甲抠出几道浅痕。
战魂残识突然剧烈震颤。
林渊喉间一甜,险些栽倒,却强撑着将神念又往前送了三寸。
眼前的黑暗里,终于浮现出零星画面:断戟、焦土、刻着锁魂纹的青铜门——门后是翻涌的墨色雾气,像有生命般舔舐着门沿。
七个披甲战士呈北斗状站定,血从他们眉心渗出,在地面画出复杂的阵图。
是镇魔卫。紫云突然低呼。
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林渊手腕,顺着他的神念方向望去,我曾在风无痕的手札里见过他们的画像——上古时期专门封印混沌裂隙的死士,每十人一组,以命为锁。
林渊的神念触到其中一个战魂的记忆核心。
画面陡然清晰:年轻的镇魔卫跪在焦土上,对着远处的白发身影叩首。
那道身影背对着他,但腰间悬挂的镇魔剑林渊再熟悉不过——是风无痕。
大人,裂隙又扩了三寸。年轻战士的声音带着血锈味,按古法,需以七人元魂为引,再封百年。
白发身影没有回头,镇魔剑的剑穗在风里翻卷:可你们才刚满二十。
能为人间多换百年太平,二十岁与百岁有何不同?战士的手按在胸口甲胄,我等父母皆死于混沌兽潮,这命,本就是您从兽嘴里抢回来的。
风无痕的肩膀微微颤抖。
他最终转过身时,林渊看见他眼角有泪,却被法术蒸发成白雾:他抽出镇魔剑,我以大乘期修士血为引,助你们结阵。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林渊猛地撤回神念,喉间的腥甜再也压不住,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紫云忙掏出帕子要擦,却被他抓住手腕:他们最后执行的任务,是封锁一条通往混沌裂隙的秘密通道。他的声音发哑,而那条通道......
风无痕失踪前,正是在调查这条通道的存在。紫云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指节泛白,我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过半张地图,边缘有混沌侵蚀的痕迹——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里。她突然抬头,紫眸里翻涌着林渊从未见过的情绪,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才会......
我们必须尽快赶往裂隙源头。林渊扯下帕子按在唇上,血很快浸透了布料,否则风无痕可能已经......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刺耳的撕裂声。
两人同时抬头。
原本阴云密布的天空像被无形的手撕开一道口子,漆黑如墨的裂隙从中蔓延开来,边缘泛着令人作呕的紫斑,像腐烂的伤口在流脓。
林渊心口的红绳突然剧烈灼烧,疼得他踉跄半步——那是苏清璃用混沌海冰蚕丝编的活扣,三年前分别时她亲手系上的,说若有一日你我走散,它会替我拽着你回来。
此刻那活扣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林渊却死死攥住不放。
九霄剑在剑鞘里剧烈震颤,剑鸣里带着狂喜,像是终于要见到阔别多年的旧识。
他能感觉到九狱塔第九层的光纹在体内流转,那股他曾视为洪水猛兽的力量,此刻竟主动顺着经脉涌来,在掌心凝成一团幽蓝火焰。
这是......紫云的紫电鞭自动浮起,在她身周织成电网,混沌裂隙的气息?
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渊没有回答。
他望着那道漆黑裂口,突然想起风无痕最后留在记忆里的画面:镇魔剑刺入心口时,他望着裂隙的眼神不是痛苦,而是释然。
原来不是他要赴死,是他知道——只有自己的血,才能让这条通道多撑一日,多等一人。
清璃。林渊对着心口的红绳低喃,如果裂隙底下是你......他的声音顿住,喉结滚动,哪怕你被混沌啃食了灵智,我也要把你抢回来。
九霄剑突然地出鞘,悬在他面前三寸处,剑身倒映着天空的裂隙,锁魂纹发出刺目金光。
林渊伸手握住剑柄,掌心的幽蓝火焰与剑身上的金光交融,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光桥,直通向那道漆黑裂口。
他对紫云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风无痕的锁快撑不住了,再晚......
话未说完,裂隙里突然渗出一缕黑雾。
那黑雾不像普通魔气那样浑浊,反而带着某种诡异的凝练,所过之处,地面的青草瞬间枯萎,岩石崩裂成齑粉。
林渊的九狱塔突然剧烈震动,第九层的光纹几乎要穿透皮肤——这是他突破大乘期以来,宝塔第一次主动示警。
紫云的紫电鞭炸响,电网瞬间扩大三倍:这黑雾的气息......比我在古籍里见过的混沌残秽强十倍!她转头看向林渊,眼底有担忧,却也有跃跃欲试的战意,需要我先探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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