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衣角被逆乱的灵气撕得猎猎作响,法则碎片如淬毒的细针,正从每一寸暴露的肌肤往血肉里钻。
他站在天道裂缝边缘,脚下的虚空像被揉皱的锦缎,黑紫色雷霆蛇一般游过瞳孔,在视网膜上烙下灼痕——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天道的,比想象中更狰狞,更像某种活物的裂痕。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被法则碎片划开的血珠悬在半空,既不坠落也不凝结,
原来天道崩坏的地方,连时间都乱了。
话音未落,后颈的寒毛突然根根倒竖。
那是比最锋利的剑刃更刺骨的注视,像有双无形的手直接捏住了他的魂魄。
林渊猛然转头,就见三尺外的虚空正在扭曲,破碎的法袍从裂痕里漫出来,先露出的是一截苍白手腕,骨节分明如寒玉,接着是沾着星屑的广袖,最后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双眼是深不见底的幽潭,潭底翻涌着万千世界的投影,凡人多看一眼便会疯癫。
凡人。
那声音像古钟在脑仁里震荡,震得林渊耳底渗出血珠,
你擅闯天道禁地,罪无可赦。
林渊抹了把耳血,血珠在半空凝成暗红的珠串。
他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矿洞石壁刮过脊背时的粗粝:
罪?
谁定的罪?
是你身后那个把天道当囚笼锁人的东西?
他向前踏了半步,法则碎片瞬间刺穿脚背,却被九狱塔溢出的金光裹住,化作缕缕青烟,
还是说......你根本不是天道意志,只是被锁在这裂缝里的另一个囚徒?
幽冥的瞳孔收缩了一瞬。
这是他出现后第一个情绪波动。
林渊捕捉到那抹极淡的裂痕——在那双深渊般的眼睛里,有极细的锁链反光一闪而逝。
狂妄。
幽冥抬手,指尖凝聚的法则光团比化神劫雷更刺眼。
林渊却在这刹那看清了对方法袍上的纹路:那不是普通的云纹,是九狱塔每一层的轮廓,从第一层的锈迹到第九层的金纹,被某种力量扭曲着缝在一起。
原来你也在找钥匙。
林渊的声音突然低了,像是自言自语。
他想起矿奴时被抽断的脊骨,想起苏清璃替他挡下的那柄淬毒短刃,想起玄镜消失前说的你是钥匙——所有被他视为苦难的节点,此刻在脑海里连成线,串成一把钥匙的形状。
闭嘴!
幽冥的指尖光团炸裂,空间像被巨锤砸中的琉璃盏,轰然坍缩。
林渊感觉有无数只手在扯他的四肢百骸,连识海里的九狱塔都在摇晃。
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疼痛让神智更清明——这不是单纯的空间术法,是天道在闯入者,像擦去写错的字。
苏清璃。
他在心里低唤,那道被混沌侵蚀的身影突然在眼前清晰起来。
她原本清亮的眼瞳里爬满黑鳞,却在最后一刻用指甲在他掌心划下字;她被锁链穿透肩胛骨时,嘴角还沾着血,却朝他笑;她......林渊的心脏剧烈跳动,九狱塔突然发出嗡鸣,塔身金纹如活物般钻入他的经脉。
你以为靠执念就能对抗天道?
幽冥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温度,是冷到极点的嗤笑,
这方天地的规则由我书写,你的命......
由我自己改。
林渊打断他。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里裂开,像蛋壳破碎的轻响。
九狱塔第九层的封印松动了,一缕金色流光顺着经脉涌入指尖,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手已经先动了——按在自己心脏位置,再指向幽冥。
虚空突然安静下来。
黑紫色雷霆悬停在半空,逆乱的灵气凝成静止的漩涡,连幽冥指尖的法则光团都凝固成琥珀。
林渊看见自己的血珠在静止的时空里缓缓坠落,看见幽冥眼底的锁链突然暴起,像被触怒的毒蛇。
你......
幽冥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第一次露出惊慌的表情,
你怎么可能......
林渊没听见后面的话。
他的识海里,九狱塔第九层的门正在缓缓打开,门缝里漏出的光不是金色,而是某种更古老的颜色,像混沌未分时的清浊二气。
他的指尖开始发烫,那是九狱塔在传递某种信息——不是功法,不是术法,是本身的纹路,像看清楚了一张被揉皱的地图,每道褶皱下的路径都清晰可见。
因果。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像来自很远的地方,
剥离。
静止的时空突然泛起涟漪。
林渊看见幽冥法袍上的九狱纹路正在剥落,看见自己掌心血珠坠落的轨迹被重新勾勒,看见天道裂缝深处有更庞大的存在在苏醒——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金色纹路从掌心蔓延到手臂,九狱塔的虚影在身后浮现,第九层的门开了一条缝,门缝里漏出的光,正照亮他掌心那道苏清璃用指甲划下的旧痕。
下一次。
他对着虚空说,声音里有斩落所有锁链的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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