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之前的对峙,已从生死搏杀转为无声的角力。陈远手持监天令,淡金色的清辉光盾如同亘古存在的山峦,将归墟化身的狂猛攻击尽数挡下。那湖中巨影的咆哮愈发焦躁,它能感觉到,自己与此地地脉、水脉的联系正被对方以一种更本质、更精妙的方式剥离、净化。墨绿色的能量触手每一次轰击在光盾上,其自身的凝实程度便减弱一分,仿佛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陈远并未急于反击。他如同老练的渔夫,稳稳掌控着节奏,利用监天令不断梳理、安抚着周围狂暴的能量。每一次能量的平复,都让那归墟化身的存在基础削弱一分。他在适应蜕变后的力量,更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给予这邪物致命一击。
地面上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老鹰等人趁着归墟化身被陈远彻底牵制、主祭坛能量大减的时机,终于彻底捣毁了祭坛基座,将那搏动的黑色肉瘤斩成碎片。残余的官兵和黑袍人或死或逃,被掳的百姓大部分得以解救,虽惊魂未定,但至少暂时脱离了沦为祭品的命运。
江淮之局,初现曙光。
然而,陈远心中并无丝毫轻松。监天令传来的感应清晰无比——幽州方向的地火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那代表着幽州鼎的状态正在持续恶化。而汴梁新帝石重贵那意味深长的举动,更是如同一片阴云,笼罩在刚刚露出一线光明的天空之上。
“首领,此地不宜久留。”老鹰拖着疲惫的身躯走来,低声道,“百姓需要安置,伤员需要救治,而且……朝廷的态度不明。”
陈远点头,目光依旧锁定着湖中那逐渐变得虚幻的巨影。“清理战场,组织百姓向高地转移。我们……稍后便撤。”
他知道,彻底消灭这归墟化身非一日之功,它依托整个太湖水脉,除非能完全净化太湖,否则难以根除。当前首要之事,是稳住江淮民心,消化此战成果,并应对来自幽州和汴梁的变局。
就在此时,一骑快马自西北方向疾驰而来,马上骑士乃是北疆派来的第二批信使,带来了刘擎天的亲笔信。
陈远迅速拆阅,眉头时而紧锁,时而微展。
信中,刘擎天汇报了北疆现状:凭借棱堡防线和雷吼铳的威慑,成功击退了朝廷联军几次不痛不痒的试探性进攻,目前双方处于僵持。他已按照陈远之前的指示,收缩兵力,稳固根基。同时,他提到了石重贵派往北疆的使者,态度颇为恭敬,并带来了新帝的“慰问”与“期许”,暗示希望北疆能“顺天应人”,并隐约提及了联合应对“幽州妖祸”的可能性。
刘擎天在信中分析,石重贵此举,一是稳住北疆,避免腹背受敌;二是可能确实想借助北疆之力解决幽州危机;三则……或许有更深层的图谋,比如,借机染指北疆的技术和力量。他请示陈远该如何应对。
石重贵刚刚上位,根基未稳,面临内(旧臣势力)外(幽州危机)压力,与北疆缓和关系是符合其利益的理性选择。但其对北疆技术和力量的觊觎,以及其最终的政治野心,仍是巨大变数。
陈远沉思片刻,对信使道:“回报刘统领,可与石重贵的使者虚与委蛇,原则上同意联合应对幽州之患,但具体细节,需等我返回北疆后再议。北疆军政,一切照旧,严防死守,不可懈怠。”
“是!”
打发了信使,陈远最后看了一眼湖中那已变得稀薄透明、仍在徒劳咆哮的归墟化身,不再犹豫。
“我们走。”
江淮的残局,自有凌素雪和听雪楼的人协助善后。他现在必须立刻返回北疆,整合力量,应对即将到来的、更加复杂的局面。
归途比来时顺畅许多。一方面,队伍轻车熟路;另一方面,石重贵似乎确实有意缓和关系,沿途并未再遇到朝廷军队的阻拦,甚至在一些关卡还得到了有限的补给。
十日后,陈远一行人终于重返北疆。望着那熟悉而又更加森严的棱堡防线,以及城头上迎风招展的旗帜,所有人心中都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
刘擎天率领众将出城相迎,看到陈远虽气息沉凝更胜往昔,但眉宇间难掩疲惫,身上衣物也带着血污和破损,众人皆是心中一紧,随即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
回到节度使府邸,顾不上休息,陈远立刻召集核心人员,听取详细汇报,并将在江淮的经历、监天令的蜕变、以及关于九鼎和归墟的更深层次认知,择要告知。
“……情况便是如此。”陈远总结道,“幽州地火乃心腹大患,必须尽快解决。但石重贵及其背后的朝廷,亦不可不防。我们需在两者之间,找到一条可行之路。”
众人议论纷纷,有主张先集中力量扑灭幽州地火者,有主张趁机向朝廷提条件、争取更多自治权者,亦有对石重贵充满疑虑,主张谨慎接触者。
正在商议未定之时,亲卫来报:汴梁使者再次求见,此次带来了新帝石重贵的亲笔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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