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进来。”
片刻后，一个穿着太监服饰，低着头的人被带了进来。
那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张苍白消瘦的脸。
正是乔装打扮混进来的萧景。
他看了一眼满屋子的狼藉和酒肉臭气，强忍着恶心。
上前一步，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大王子，别来无恙。”
拓跋烈眯起眼，上下打量着他。
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二皇子殿下。”
“怎么这副打扮？”
“莫非大齐的皇子，如今都流行穿太监的衣裳？”
周围的北狄侍卫也跟着哄笑起来。
萧景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
但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只能忍气吞声。
“大王子说笑了。”
“本王……我今日来，是有一笔大买卖，想跟大王子谈谈。”
拓跋烈挥了挥手，示意那些舞姬退下。
“买卖？”
“你如今就是个丧家之犬，还能有什么买卖跟我谈？”
“我听说，你都要被发配去守坟了。”
萧景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正因为我是丧家之犬，所以我才更了解这京城里的弯弯绕绕。”
“大王子这次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进贡几张破皮毛？”
“就不想报当年的那一箭之仇？”
拓跋烈脸色一沉，手中的羊骨头被捏得粉碎。
“你想说什么？”
萧景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
“萧晏如今虽然身中剧毒，但他那个人，防备心极重。”
“大王子想要动他，难如登天。”
“不过……”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观察着拓跋烈的神色。
“不过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拓跋烈不耐烦地吼道。
“不过，他现在有了软肋。”
萧景阴恻恻地笑了。
“靖安王府里，新进了一位侧妃。”
“那女人如今怀着身孕，萧晏把她看得比眼珠子还重。”
“若是大王子能把这个女人抓到手……”
“还怕萧晏不乖乖就范吗？”
拓跋烈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侧妃？”
“漂亮吗？”
萧景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漂亮。”
“不仅漂亮，还长得有几分像……”
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总之，是个绝色尤物。”
“大王子若是见了，定会喜欢的。”
拓跋烈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好。”
“这买卖，我接了。”
“不过，若是你敢骗我……”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一刀砍在面前的案几上。
案几瞬间一分为二。
“这就是下场。”
萧景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赔笑。
“不敢不敢。”
“我与那萧晏也有不共戴天之仇。”
“只求大王子事成之后，能带我去北狄。”
“哪怕是做个马前卒，也比在这里等死强。”
拓跋烈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萧景的脸。
力道之大，差点把萧景拍趴下。
“只要你能帮我搞垮萧晏。”
“别说去北狄，就是给你个官做做，也不在话下。”
两人相视而笑。
一个阴险狡诈，一个凶残暴虐。
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竟显得格外合拍。
翌日清晨。
宫里传出口谕。
为了款待北狄使团，皇上要在保和殿设宴。
凡是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要携家眷出席。
靖安王府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程知意看着那张烫金的请帖，眉头微皱。
“王爷，妾身身子重，能不能不去？”
这种场合，最是容易生事端。
她是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萧晏正站在铜镜前，由着长青替他系腰带。
闻言转过身，走到她面前。
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
“这次怕是不行。”
“那个拓跋烈点名要见靖安王府的人。”
“皇上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他，特意让人传了话。”
“让你务必出席。”
程知意叹了口气。
“既然躲不过，那就去吧。”
“反正有王爷在，妾身也不怕。”
萧晏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有力。
“放心。”
“有本王在，谁也动不了你一根手指头。”
“若是那个蛮子敢多看你一眼。”
“本王就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程知意被他这话逗笑了。
“王爷这话说的，若是他看的是皇上呢？”
“那也挖。”
萧晏一本正经地说道。
“只要让你不痛快的人，都该死。”
马车缓缓驶向皇宫。
程知意今日穿了一身淡紫色的宫装，外头罩着件月白色的狐裘。
既不张扬，又不失端庄。
只是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被巧妙地遮掩在宽大的衣摆下。
保和殿内，早已是歌舞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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