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旁的茶棚里,泥炉上煨着一壶粗茶,水汽氤氲。几个行商打扮的人正压低声音交谈。
“……听说了吗?皇榜贴到镇口了,画影图形悬赏那个拐带七公主的恶徒!”
“嚯,黄金万两,封万户侯!这要是撞大运逮着……”
“嘘——不要命了?没见往来盘查的兵士都带着煞气?我看这天下要乱!”
姬明月指尖一颤,陶碗中的茶水漾出几滴,在粗木桌面上晕开深色的痕。她下意识看向对面——萧辰安然坐着,半张脸掩在斗笠阴影下,仿佛没听见那些议论。
“拐带公主的恶徒”正拈起一块糕饼,仔细掰开,检查过后才推到她面前:“粗劣了些,但无毒,可充饥。”
他声音平稳,像在说今日天气尚好。姬明月却没接,只盯着茶棚外新贴的皇榜。朱砂勾勒的画像竟有五分似他,下方盖着监国三皇子的宝玺。
“他们污你为贼。”她声音发涩。
“意料之中。”萧辰端起茶碗,吹开浮沫,“你三皇兄既要拿你作筹码,自然得替你‘遇险’寻个由头。我这来历不明的散修,再合适不过。”
姬明月攥紧了袖角。锦帛密信的字迹再度浮现眼前——父皇昏迷,皇兄监国,幽冥殿高手入驻禁宫……而如今,她成了被“挟持”的公主,萧辰成了通缉要犯。这出戏,唱得真是歹毒。
“是我连累你……”
萧辰抬眼。斗笠下目光如深潭,竟让她心绪稍定。“从你决定离开青石城那刻,就该明白,这条路注定血雨腥风。”他放下茶碗,指尖在桌面轻轻一叩,“担忧无益,不如想想如何进城。”
他总这般冷静,像山巅终年不化的雪。姬明月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是了,她是天凤皇朝的七公主,更是身负九天玄凰传承的修士,岂能自乱阵脚?
“皇榜既贴到此地,前方隘口必是严防死守。我们……”
话音未落,官道尽头烟尘腾起,马蹄声如闷雷滚来。茶棚内外顿时鸦雀无声,人人色变。但见一队玄甲骑士狂风般卷至,当先一面旗帜,墨黑底上绣狰狞狼头!
“天狼魔宗!”有人失声惊呼。
骑士们勒马围住茶棚,为首者是个独眼壮汉,目光淫邪,扫过棚内众人,最后钉在姬明月身上——即便戴着面纱,那身段气度也难掩绝色。
“奉监国皇子令,缉拿要犯!所有人,滚出来受检!”独眼壮汉声如破锣,马鞭一指,“那小娘子,揭了面纱让爷瞧瞧!”
姬明月眸中寒光一闪,指尖微曲,凰炎暗聚。却觉桌下脚尖被轻轻一碰——萧辰摇了摇头。
他起身,挡在她前方,斗笠压得更低:“官爷,我家妹子染了恶疾,见不得风。”
“嗯?”独眼壮汉策马逼近,居高临下,“老子说见得,就见得!”鞭子呼啸着抽下!
电光石火间,萧辰看似随意地抬手一格——鞭梢诡异折返,“啪”地一声脆响,竟抽在独眼壮汉自己脸上!
“啊!”壮汉捂脸惨叫,血从指缝渗出。众骑士哗然,刀剑出鞘,煞气逼人。
萧辰却似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声音依旧平淡:“官爷,小心手滑。”
“宰了他!”独眼壮汉暴怒狂吼。
骑士们正欲扑上,后方突然传来清亮喝声:“天狼宗的朋友,好大威风!”
又一队人马疾驰而来,衣饰精干,旗号乃是一枚金算盘——四海商会!为首的是个青衣女子,面容秀美,眼神却锐利,腰间佩剑镶着七宝。
“秦会长的人?”独眼壮汉独眼一眯,明显忌惮。
青衣女子拱手一笑:“李香主,敝商会正在左近处理一批紧要货物,可否行个方便?”她目光扫过萧辰,微不可察地点头致意,又看向天狼宗众人,“监国皇子殿下也曾谕令,四海商会畅通诸州,不得干扰。香主是要违令吗?”
独眼壮汉脸色变幻,最终狠狠瞪了萧辰一眼:“小子,走着瞧!”悻悻然率众离去。
烟尘渐远,茶棚内外死寂。青衣女子下马,走到萧辰面前,递上一枚玉牌:“家主听闻先生前行不易,特命属下送来此物。凭此令,可于商会任何据点寻求助力。”
萧辰接过玉牌,上刻“四海”二字,背后有个隐秘的“秦”字。他颔首:“代我谢过秦少主。”
“先生保重。”青衣女子不再多言,率人离去。
风波暂歇,茶棚众人惊魂未定,纷纷躲避。姬明月看向萧辰手中玉牌:“四海商会少主秦婉如?你何时结识了这等人物?”
“一面之缘。”萧辰将玉牌收起,“她是个聪明人,懂得投资未来。”
姬明月默然。她越发看不透身旁这人。玄帝疑云未散,如今又显出与大陆顶尖商会的关系。他身上仿佛笼罩着重重迷雾。
二人离开茶棚,改走山间小道。暮色降临时,抵达一处荒僻山谷。远处隐约有灯火,似有村落。
“今夜在此借宿。”萧辰做出决定。
村口立着牌坊,刻“杏花里”三字。村中却异常寂静,不见炊烟,唯有风声呜咽。几户门窗破损,似遭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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