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流驱散了侵入骨髓的寒意,疲惫如同潮水般将星赫的意识拖入深沉的睡眠之中。然而,这睡眠并非一片虚无的黑暗。
仿佛穿过一层温暖而富有弹性的薄膜,他的意识再次沉入那片熟悉的、并非由物质构成的奇异空间——荷鲁斯之刃的内部。
四周不再是上次见到的那种充斥着数据乱流与武器蓝图的景象,而是变得更加……混沌与不稳定。淡金色的能量如同薄雾般流动,其中夹杂着丝丝缕缕陌生的、带着铁锈与沙尘气息的幽蓝色流光,这些外来能量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滴,尚未完全融合,却又奇异地共存着。空间本身也在微微波动,泛起涟漪,仿佛刚刚经历过某种剧烈的冲击或融合,尚未完全平息。
星赫的意识体悬浮其中,警惕地观察着这变化。他能感觉到,自己碎裂的黑色光环在这里投射出的形态也带着一丝不稳定的闪烁。然后,他清晰地感知到了——就在这片混沌空间的深处,有一个极其微弱、却与周围荷鲁斯能量格格不入的、带着顽强生命力的意识信号,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固执地燃烧着。
他循着那信号的方向“游”去,意识划过能量薄雾,带起细微的波澜。
穿过层层愈发浓郁的能量薄雾,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由淡金与幽蓝能量缓慢旋转形成的漩涡中心,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似乎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着什么。
那是一个少女的身影,穿着破旧却依稀能看出原本阿拜多斯白色制式、外罩沙漠色战术马甲的作战服,马甲上沾满干涸的沙尘与磨损的痕迹。她有一头利落而柔顺的浅绿色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皮筋束在脑后。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边静静矗立着一面巨大的、边缘有着明显破损和撞击凹痕的金属盾牌——正是那面“钢铁荷鲁斯”!盾牌中心的镂空三角印记在这里似乎也散发着微弱的、与主人同源的能量光晕。
此刻,她正用手指在那地面是由流动的金蓝双色能量构成的地上划拉着一些复杂的符号和线条,嘴里还念念有词,声音带着沙哑和困惑:
“……不对啊……这里的能量传导模式跟阿拜多斯的地脉完全对不上,稳定性和指向性都太差了……也不是海兰德那边铁道网络特有的那种有序波动……奇了怪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能量结构这么乱,难道是千禧年又新搞出来的什么不成熟的亚空间实验室?不小心把我当小白鼠关进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干练和直觉性的分析力,同时也透出一丝被困许久却找不到出口的焦躁。这声音,与星野描述中、与那面盾牌所代表的那位前辈,异常吻合。
星赫的意识体微微震动。他缓缓靠近,如同靠近一只可能受惊的隼鸟,试探性地发出一个清晰而平稳的意念讯号:“……栀子梦(Kuchinashi Yume)?”
那身影猛地一僵,如同被电流击中般迅速转过身,动作迅捷如电,同时下意识地“锵”一声抓起了身旁的“钢铁荷鲁斯”盾牌,横亘身前,摆出了完美无瑕的防御姿态,那双深绿色的眼眸锐利如刀,充满了高度的警惕。
“谁?!出来!”
当她看清身后悬浮着的、由淡金色光辉构成的、轮廓与星野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刚毅的男性意识体时,明显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那双与星野相似却更加深邃、带着历经风霜磨砺出的坚韧痕迹的眼眸中,充满了惊疑和难以置信。她的目光如同扫描仪般飞快地掠过星赫意识体的全身,尤其在他那碎裂的、不断逸散着细微黑色光粒的光环上停留了许久,眉头紧紧蹙起。
“你……你是谁?”她的意识传递带着强烈的戒备波动,“你的光环……怎么回事?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这里到底是哪里?我尝试了很久都无法突破这个空间屏障!”
她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来,意识波动如同绷紧的弓弦。
“这里是荷鲁斯之刃的内部空间。”星赫言简意赅地回答,他的意识传递出尽可能平静与非威胁的信号,试图安抚对方明显紧绷的神经,“我是星野的哥哥,小鸟游星赫。”
“星野……的哥哥?”栀子梦眼中的警惕瞬间被巨大的惊愕所取代,她握着盾牌的手稍微放低了些,更加仔细地“看”着星赫,仿佛要从他能量体的轮廓中找出熟悉的影子,“小星野……她什么时候有个哥哥了?我离开前明明……阿拜多斯应该只剩下她一个学生了才对……”她的意识流中泛起剧烈的、混乱的波澜,似乎陷入了对过往记忆的拼命检索,却找不到任何相关的片段。
“你离开已经两年了,小梦。”星赫平静地陈述着这个对栀子梦而言无疑残酷的事实。
“两……年?”栀子梦的表情彻底凝固了,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虚幻的能量身躯似乎都晃动了一下,仿佛被这个时间跨度重重击倒,“怎么可能?我感觉……我感觉我才在这里待了……几天?或者几周?最多一个月!我只是在沙漠里迷了路,沙暴太大了……然后……然后好像被一道从沙丘后面突然冒出来的、很奇怪的光吞没了……醒来就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了,怎么都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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