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靠近杂役区的一片灵田附近，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杂役服少年，正埋头在田埂间费力地搬运着沉重的灵肥。
他身形瘦削，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尚且稚嫩，却已能看出未来俊朗的轮廓，只是此刻被汗水尘土沾染，显得有些狼狈。
他低着头，抿着唇，眼神沉静，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隐忍。
正是叶凡。
江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是一种看到新奇玩具般的、带着恶意的兴奋光芒。
他轻轻拍了拍步辇的扶手。
仙鹤通灵，立刻收敛羽翼，优雅地降落在田埂前方，恰好挡住了叶凡的去路。
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叶凡停下脚步，抬起头。
当他的目光触及步辇上那抹耀眼的紫色身影时，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怎样的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少年一身华贵紫袍，肤光胜雪，墨发如瀑，五官精致得如同九天仙匠耗尽心血雕琢而成。
眼前人慵懒地倚在那里，眼神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玩味，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光晕。
周遭的一切，灰暗的灵田，破旧的杂役服，辛勤劳作的弟子，
在他那极致的美貌与奢华的衬托下，都显得那么黯淡无光，如同尘埃。
叶凡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骤然停止跳动，
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血液奔涌着冲向头顶，让他耳畔嗡嗡作响。
他从未见过如此……如此精致，又如此……耀眼夺目的人。
像是一轮骤然闯入他灰暗世界的、灼热又遥远的太阳，明知会被灼伤，却依旧无法控制地被吸引。
他看得呆了，甚至忘记了低头，忘记了行礼，忘记了眼前这人是他绝对招惹不起的存在。
江雾很满意叶凡这副“看呆了”的蠢样。
他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厌恶，声音清脆，却带着刺耳的傲慢，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挡本少主的路？”
他随手将手中那枚啃了一半的、价值不菲的紫玉灵果，如同丢弃垃圾般，朝着叶凡的方向扔去。
“滚开！”
那灵果并未砸中叶凡，而是落在了他脚前的泥土里，溅起些许泥点，沾染了他破旧的裤脚。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弟子，无论是路过的还是正在劳作的，
都屏住了呼吸，同情、怜悯、幸灾乐祸的目光，纷纷投向那个僵立在原地的灰衣少年。
得罪了这位小祖宗，这下场……可想而知。
叶凡终于从那种极致的视觉冲击中回过神。
他看着滚落泥泞的灵果，看着步辇上那少年眼中毫不掩饰的恶意和轻蔑，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瞬间涌上心头，让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但他知道，他不能反抗。眼前这个人，是他绝对无法抗衡的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低下头，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干涩地开口，
“弟子……弟子叶凡，不知少主驾临，冲撞了少主，请少主恕罪。”
“叶凡？”江雾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他嗤笑一声，语气更加恶劣，
“原来就是你这么个玩意儿？听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整天缠着柳师姐？”
柳师姐，正是叶凡未来红颜知己之一，目前对叶凡颇多照顾的一位内门师姐。
叶凡身体一僵，头垂得更低，“弟子不敢。”
“不敢？”江雾站起身，从步辇上一步步走下，华贵的衣摆拖曳在沾着露水的草叶上。
他走到叶凡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手中那柄玉骨折扇，极其轻佻地抬起了叶凡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
近距离看着这张脸，叶凡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那精致的五官，那白皙到透明的皮肤，那带着恶意却依旧漂亮得惊人的眼睛……还有那扇柄抵在下巴上的、微凉细腻的触感……都让他浑身僵硬，血液仿佛都在逆流。
“长得倒是有几分人样，”
江雾打量着他，眼神如同在评估一件货物，语气充满了侮辱，
“可惜，是个废物。就凭你，也配肖想柳师姐？”
江雾收回折扇，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般，用一方雪白的丝帕仔细擦拭着扇柄，然后随手将丝帕丢在地上。
“本少主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他重新坐回步辇，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不过，冲撞之罪不可免。你，就在这里，跪满三个时辰吧。”
说完，他不再看叶凡一眼，示意仙鹤起飞。
华丽的步辇在一众侍女和弟子复杂的目光中，缓缓升空，消失在云雾深处。
原地，只留下叶凡一个人，僵硬地站在那里，脚下是滚落的灵果和丢弃的丝帕。
周围的目光如同针扎般落在他身上。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因为极致的屈辱和某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被那极致美丽灼伤后的悸动，而微微颤抖。
他缓缓地，慢慢地，弯下了膝盖，跪在了冰冷潮湿的田埂上。
低垂的眼眸深处，不再是单纯的愤怒和隐忍，而是翻涌着一种更加复杂、更加黑暗的情绪。
江雾……
他在心底，无声地、一遍遍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像是一颗带着毒刺的种子，悄然埋入了心底最阴暗的土壤。
而步辇上的江雾，正闭目养神，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剧情节点“初遇与羞辱”完成度：100%。气运之子叶凡对执行员江雾好感度数据更新：+5？当前好感度：5/100（印象深刻？）】
江雾在心中挑眉。
好感度？还是正的？
看来，这个龙傲天主角，果然有点意思。
不过，无所谓。
他只需要，继续扮演好他这个恶毒炮灰的角色就好。
玩具，就要有玩具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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