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负着昏迷不醒的紫鸢,荀纬在血月笼罩下的成都城东码头区亡命潜行。夜风裹挟着江水的腥气与远处隐约的哭喊声,更添几分凄厉。码头上已是一片混乱,船只争相离岸,船夫呼喝,乘客惊惶,都想尽快逃离这座被不祥血月笼罩的城池。兵丁的呵斥与刀光在人群中闪烁,试图维持秩序,却更添恐慌。
荀纬不敢靠近主码头,专挑偏僻的野渡头寻觅。他必须找到一艘能立刻启航、直下夔门的快船!怀中的帛书、楼主的遗命、紫鸢的伤势,都如同燃眉之火,不容片刻耽搁!
终于,在一处芦苇丛生的荒僻河湾,他发现了一艘半旧的中型乌篷船,船头挂着一盏昏黄的气死风灯,一个戴着斗笠的老船公正蹲在船头抽烟,看似悠闲,眼神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船家,可往夔门?”荀纬压低声音问道,同时亮出几锭碎银。
老船公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背上昏迷的紫鸢,浑浊的眼睛眯了眯:“这光景,出城?还带着个伤号?官爷们查得紧呐……”
“价钱好说,速速启航!”荀纬又加了一锭银子,语气急促。
老船公掂量了一下银子,又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诡异的血月,啐了一口:“妈的,这鬼天气……上来吧!不过说好,只到夔门,再往下,水流急,暗礁多,这船可不敢走!”
“成交!”荀纬心中一喜,连忙背着紫鸢跃上船板。
老船公也不多言,解缆撑篙,乌篷船悄无声息地滑入江心,顺流而下,很快将灯火混乱的成都城抛在身后。
进入主航道,江面开阔,水势渐急。血红色的月光洒在墨黑的江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如同流淌的血河,诡异非常。两岸山影幢幢,如同蛰伏的巨兽,猿啼凄厉,更显夜深人静。
荀纬将紫鸢安置在船舱内,仔细检查她的伤势。内息紊乱,经脉受损,但并无致命伤,主要是脱力与受到剧烈冲击所致。他稍稍放心,取出随身携带的丹药,喂她服下,又运功助其化开药力。忙完这一切,他才走出船舱,来到船头。
老船公默默掌着舵,烟袋锅子的红光在夜色中明灭不定。
“船家,近来江上可还太平?”荀纬试探着问道,想打听些消息。
“太平?”老船公嗤笑一声,“自从前些日子都江堰那边地动山摇,天现异象,这江上就没消停过!官船、私船、还有好些奇奇怪怪的船,来来往往,气氛紧得很!听说上游还撞见鬼船了!唉,这世道……”他摇摇头,不再多说。
荀纬心中了然,看来“龙渊”异动的影响已蔓延开来。他不再多问,默默调息,恢复体力,同时警惕地留意着江面动静。
一夜无话。乌篷船顺流而下,速度极快。次日午后,已过嘉州,两岸山势愈发险峻,江水湍急,进入三峡地界。血月异象在白日已然消失,但天色依旧阴沉,乌云低压,山雨欲来。
接近夔门时,江面船只明显增多,大多是从下游逃难上行的舢板小船,船上的百姓面带惊惶,议论纷纷。荀纬侧耳细听,隐约听到“白帝城封闭”、“永安宫闹鬼”、“江中有怪物”等只言片语,心中不由一紧。
“船家,可知白帝城近来有何变故?”荀纬问道。
老船公脸色微变,压低声音:“客官,白帝城那边去不得!听说半个月前就开始戒严了,刘璋派了重兵把守,许出不许进!更有传言,说永安宫那片废墟夜里鬼火粼粼,还有龙吟声!邪门得很!好多想靠岸的船都遭了殃,不是触礁就是失踪!咱们就在夔门靠岸,您二位另寻他路吧!”
果然!白帝城已成禁区!楼主遗言指向此地,绝非无的放矢!那“镇龙碑”恐怕就在危机四伏的永安宫遗迹之中!
傍晚时分,乌篷船抵达夔门。但见两山夹峙,江水如箭,漩涡暗流丛生,地势极为险要。夔门镇码头上,果然兵甲林立,盘查森严,气氛紧张。老船公不敢靠近主码头,在镇外一处僻静河湾将船靠岸。
“客官,只能送到这儿了,你们多保重!”老船公收了船资,匆匆驾船离去,仿佛生怕沾染晦气。
荀纬背着依旧昏睡的紫鸢上岸,寻了一处隐蔽山洞暂时安身。他必须尽快设法潜入白帝城!但如何突破军士封锁?永安宫遗迹又在何处?
是夜,月黑风高。荀纬将紫鸢安顿好,留下字条和些许银两丹药,独自一人,换上夜行衣,凭借高超轻功,避开沿途哨卡,向着白帝城方向潜行。
白帝城雄踞瞿塘峡口,三面环水,背倚高山,易守难攻。此刻城头灯火通明,巡逻兵士往来不绝,防守极为严密。荀纬绕到城后悬崖之下,但见壁立千仞,猿猴难攀。他凝神感应,发现此地水汽充沛,地脉隐有异动,与《镇水心得》中描述的某些特征隐隐相合。
或许……水下有路?荀纬心念一动,潜入冰冷的江水中,闭气下潜。果然,在崖壁水下数丈深处,发现了一个被水草掩盖的洞穴!洞口有微弱的水流进出,似乎通向山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