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十郎站在高墙上。
夜风吹动他身上的头狼大氅,猎猎作响。
他没有去看墙下秦佳瑶消失的背影,也懒得理会系统里那一连串好感度提升的提示音。
他的整副心神,都沉浸在对局势的推演之中。
熏肉。
练兵。
筑墙。
这三件事,任何一件单独拿出来,都只是求生之举。
但当它们在短短几天内,同时发生在一个破落的赵家堡时,就成了一个最赤裸裸的信号。
一个对黑风寨发出的,最狂妄的挑衅信号。
赵十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被动防守,永远只能等死。
他要主动挑起战火,把战场的主动权,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他要让黑风寨在最愤怒、最轻敌的时候,一头撞上他精心准备的铁板。
“只是……”
赵十郎盘玩着核桃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本以为,这场戏至少要唱个三五天,等黑风寨的探子反复确认,等他们的怒火发酵到顶点。
他本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让三嫂的新兵能勉强站成一排。
他没想到,对方来得这么快。
快得超出了他最坏的预估。
夜色深沉,远处的山峦融化在墨一样的黑暗里。
但在赵十郎的视野中,那个隔着赵家堡一个山头的山脊线上,一排攒动的火把亮起,然后又迅速熄灭。
来了。
赵十郎的内心没有丝毫波澜,只是那盘核桃的节奏,骤然加快。
他转身,走下墙头,径直走向六嫂洛青青的屋子。
……
山林边缘,黑暗中。
黑风寨三当家“血屠夫”张霸,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看着身后那片被火把照亮的区域,七八个弟兄躺在地上,有的抱着腿哀嚎,有的胸口插着削尖的竹子,眼看是活不成了。
“妈的!”
张霸一脚踹在旁边一个哀嚎的土匪脸上,直接把他踹晕过去。
“废物!一群废物!几个破陷阱,就折了老子十几号人!”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才刚摸到赵家堡的边,连墙都没看见,就一头栽进了陷阱带里。
那些陷阱布置得极为阴险。
捕兽夹藏在落叶下,一脚踩空就是深坑,坑底全是倒刺。
最毒的是一种伪装成藤蔓的绊马索,一旦被触发,旁边树上悬挂的巨木就会横扫而来,挨着就死,擦着就伤。
这根本不是普通猎户的手法。
这是在丛林里杀人的手法!
“三当家,不能再摸黑走了!”一个独眼龙土匪心有余悸地喊道,“这林子里邪门得很!再走下去,不等见到赵家堡,咱们弟兄就得折损一半!”
“点火!”
张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脸上的刀疤因为愤怒而剧烈抽搐。
他本想打个出其不意,现在看来,是自己太天真了。
“都给老子把火把点起来!老子今天就要光明正大地屠了这赵家堡!”
“杀过去!把那姓赵的剁碎了喂狗!”
“冲啊!”
一瞬间,山林间火光冲天,近百名土匪举着武器,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从黑暗中涌出,直扑不远处的赵家堡。
火光下,那座灰白色的、高达一丈的坚固石墙,终于清晰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所有土匪的咆哮,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们集体傻眼了。
“这……这是赵家堡?”
“他娘的,老子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幽州城墙也没这么高吧?”
一个土匪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哪里是个村里的院子?
这分明是一座小型的要塞!
张霸也愣住了,但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悍匪,震惊过后,便是更深的暴怒。
被耍了!
被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废物,给彻彻底底地耍了!
“给我上!”
张霸抽出背上那把鬼头大刀,刀锋直指墙头。
“一个破墙壳子就想挡住老子?给我搭人梯!弓箭手,给老子压制墙头!”
“第一个爬上墙头的,赏银十两!女人随便挑!”
重赏之下,土匪们眼中的恐惧被贪婪所取代。
他们怪叫着,扛着简陋的木梯,朝墙下冲去。
然而,他们没能冲到墙下。
迎接他们的,是墙外那条宽阔的壕沟。
“噗通!”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土匪,收势不住,惨叫着跌进深不见底的壕沟。
紧接着,是几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后面的土匪吓得急忙刹住脚步,探头往下一看,无不头皮发麻。
沟底,密密麻麻全是削尖的木桩,那几个掉下去的弟兄,已经被扎成了血葫芦,身体还在抽搐。
“妈的!放箭!给老子射死他们!”
张霸气得七窍生烟,疯狂咆哮。
十几个土匪弓箭手立刻弯弓搭箭,稀稀拉拉的箭雨朝着墙头抛射而去。
然而,墙头上空无一人。
赵家堡,如同一座死城,静默地矗立在夜色中,任由箭矢徒劳地射在坚硬的墙体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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