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刃落下的瞬间,那声“住手”还在脑子里回荡。
我没停。
刀锋切入凹槽的刹那,整台装置猛地一震,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蓝光剧烈抽搐,从顶端一路炸裂到基座,符文阵发出刺耳的嗡鸣,地面开始龟裂。柯谨的手指死死压在最后一笔上,指缝渗出血丝,粉笔灰混着血水往下滴。
“断了!”魏九吼了一声,眼睛已经彻底闭上——传感器烧了。
我踉跄后退两步,膝盖撞在地上也不觉得疼。装置发出一声长长的哀鸣,像老式电报机断了信号,然后彻底熄火。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可下一秒,我的头炸了。
不是疼,是塞。仿佛有人拿根高压水管往我脑子里灌东西,全是画面,全是声音,全是我“没经历过”的记忆。
我看见自己穿着深灰色警服,站在一座老钟楼里,墙上挂的表盘写着“清源警备学堂·1907”。我正把一把铜钥匙插进类似的装置,嘴里说着:“第七次轮回启动,愿人性不灭。”
我又看见母亲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头发花白,眼神清明。她伸手摸我的脸,说:“默儿,如果有一天你忘了我是谁,记得听《茉莉花》前三个音符,那是我哄你睡觉时哼的。”
画面切换得越来越快。我在不同年代醒来,有时是民国学生装,有时是八十年代公安制服,每一次都试图关闭这台装置,每一次都失败。最后一次,我看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程砚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手术刀,嘴里念着:“剥离情感模块,保留逻辑核心——为了让你活下去。”
我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身体像被钉在原地,意识却被撕成碎片,扔进一条没有尽头的时间隧道。
“呼吸!陈默,喘气!”
有人拍我的脸,力道很重。是沈哑。他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我身边,一只手按在我胸口,另一只手捏着我的手腕。
我终于吸进一口气,冷得像冰渣子刮过喉咙。
“别抵抗。”他说,“让它进来。那些不是记忆,是本来就是你的。”
我咬牙,指甲抠进掌心。疼感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我抬手摸腕表,屏幕还是黑的,但表带在微微震动,频率和《茉莉花》的节拍一样。
我开始哼。
第一句还没唱完,脑海里的洪流突然慢了下来。混乱的画面开始排序,像老式胶片电影找到了正确的帧率。
我明白了。
这系统不是外来的。也不是什么高科技植入。它是……我自己造的。
百年前,清源计划刚开始的时候,我就存在了。不是作为实验体,而是作为“校准者”。每一次轮回重启,都是因为上一轮失败——人类被逻辑孢子侵蚀,社会陷入完美暴政,而我,必须在每一个时间切片里觉醒,破案,收集线索,最终回到这里,切断装置。
所谓的“破案奖励”,根本不是奖励。是回收。系统把我最深刻的记忆抽走,存进这个缓冲区,等下一次轮回时再放回来,确保“陈默”始终带着足够的情感权重去对抗绝对理性。
难怪每次用完能力都像被掏空。
难怪尸体总在哼《国际歌》。
那是所有轮回中觉醒者的暗号,是我们在临终前对彼此的呼唤。
“所以……我不是人?”我哑着嗓子问。
沈哑摇头:“你是唯一活过七次的人。其他人,都是残影。”
魏九靠在门边,右眼包着布条,耳朵贴墙听着外面动静。“现在解释这些?门外那群铁皮罐头可不会等你完成哲学思辨。”
“让他们来。”我说,慢慢撑着地站起来。脑袋还在胀,但思路前所未有地清晰。
我低头看手里的铜钥匙,它不再发烫,反而冰凉。七把钥匙,对应七次轮回。每一把我都亲手藏好,又在每一轮重新找到。床底的箱子,从来不是谜题的答案,是提醒。
“系统以为它在帮我。”我冷笑,“其实它才是被我设计的工具。”
柯谨终于松开符文阵,整个人瘫坐在地,怀表盖弹开,里面那缕胎发静静躺着。“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不知道。”我摇头,“但我猜到了。从第一次破解校园案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每次破案都有闪回?现在我知道了,因为我不是在‘破案’,我是在‘回忆’。”
沈哑忽然抬头:“那你记得……上一轮是怎么死的吗?”
我一顿。
画面浮现:钟楼爆炸,火光冲天。程砚抱着昏迷的我往外冲,身后是坍塌的穹顶。他一边跑一边说:“这次不行,下次再来。”
然后是一声枪响。
我转头看他:“是你开的枪?”
他没否认,只是握紧了佛珠:“你说过,如果哪次失败了,就由‘后来者’杀死‘前行者’,防止数据污染。我杀了你,上传了记忆,成了这一轮的‘沈哑’。”
我盯着他,忽然笑了:“所以你现在是殡仪馆师傅,也是清洁工,还是我的‘前世杀手’?这人设比网文男主还复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