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表接口还带着一丝余温,像是刚跑完一场长途的发动机。我盯着那道退去的蓝光,脑子里却还在回放刚才闪过的画面——灰白色的穹顶、全息投影、还有那个穿着白大褂的“我”冷冰冰地说出“第278次重启”。
林晚秋的手还搭在我手腕上,掌心微凉,呼吸很轻。
她没松开,也没说话。
远处那只荧光金鱼在破缸里又翻了个身,尾巴扫过水面,搅乱了倒映的钟影。这画面让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从系统停摆到现在,已经七十二分钟了,连一次提示音都没响过。
太安静了。
我低头看电子表,屏幕依旧黑着,但接口处隐隐有电流感,像有人在我皮肤底下轻轻敲摩斯密码。
“你能感觉到吗?”我问。
林晚秋抬眼,目光还是落在我的鼻梁下方,“什么?”
“它在看我们。”我说,“不是监听,是观察。就像实验室里记录小白鼠怎么拆解迷宫。”
她眉头一动,终于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半步,站姿变得紧绷,“所以……欢迎回来,其实是‘开始录像’的意思?”
我没回答,而是闭上眼,把意识沉进左腕。那股熟悉的接入感缓缓浮现,像潜水前深吸一口气。
我在心里默念:“三天后,最可能发生的连锁事件是什么?”
逻辑锚点瞬间激活。
视野裂开,城市街景像被复制粘贴般叠在一起——一层是正常人流,另一层则是完全同步的动作复刻:便利店店员连续三次扫码同一包烟,三个不同路口的行人同时抬起左手看表,一辆警车在十字路口原地打转,轮胎摩擦地面的轨迹几乎重合。
没有爆炸,没有血迹,甚至连争吵都没有。
可这种整齐得过分的行为模式,比任何凶案现场都让人头皮发麻。
这不是巧合。
是“镜像犯罪”——现实世界正在被某种程序级指令悄悄接管,所有人成了被预设动作的提线木偶。
我猛地睁眼,额头沁出一层细汗。
“出事了。”我说,“不是一起案子,是一整套社会行为在被复制、调度、执行。就像……有人在测试人类社会的自动化运行。”
林晚秋盯着我,“你能确定这是未来?还是系统给你的模拟?”
“不确定。”我摸了摸电子表边缘,“但蓝光还在,说明能力通道没断。而且这次是我主动提问,不是系统推送任务。”
正说着,眼角余光瞥见废墟边缘蹲着一个人影。
柯谨。
他正用一块旧布慢条斯理地擦那块1907年的怀表,动作细致得像在清理一件圣物。晨光斜照在他脸上,皱纹里藏着一种少见的凝重。
我走过去,“你看到什么了吗?”
他没抬头,只是轻轻掀开表盖。
胎发投影一闪,浮现出一组动态坐标:北纬34.27,东经108.93,深度标记为-137米。指向城西废弃气象站地下三层。
“这不是上次的地址。”他声音压得很低,“守钟人真正的据点,一直藏在这下面。”
林晚秋也跟了过来,看了眼投影,“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因为它不想被看见。”柯谨合上表盖,指尖微微发抖,“以前每次接近这个坐标,数据都会自动扭曲。这次……是它自己暴露了。”
我心头一跳。
系统静默,守钟人据点坐标突现,再加上刚才那些预判画面——这一切来得太巧了。
“魏九呢?”我忽然问。
话音刚落,电子表接口猛地一震,一道极弱的信号波动浮现,像是谁在深夜用蜡烛 Morse 灯语发消息。
一行简码缓缓成形:
**他们……开始恐慌了。**
我愣住。
魏九早就死了,身体烧成灰,意识上传用了最后0.7秒。可他的传感器残片还嵌在系统底层,像一颗埋进敌营的定时钉子。
现在,它亮了。
“他们是谁?”林晚秋问。
“不知道。”我看向柯谨,“但信号频率和程砚的机械义眼有部分重合。”
柯谨沉默片刻,低声说:“那就说明,连观测者内部也在分裂。有人发现事情失控了。”
林晚秋突然皱眉,“等等,你说‘他们恐慌’,可我们才刚看到预判画面,连行动计划都没定——信息是怎么泄露的?”
我脑子嗡了一下。
对啊。
我们刚才的所有对话、每一次能力调用、甚至我对未来的试探性提问……如果系统仍在后台运行,这些全都会被记录。
这不是预警。
是测试。
我立刻闭眼,再次启动逻辑锚点,这次目标锁定系统后台状态。
画面中,无数数据流本应汇入中央服务器,可现在,它们在中途分叉——一部分流向月球背面,另一部分则悄然渗入城市主干网,像是无声蔓延的根系,连接着交通、电力、通讯节点。
而每一个分支的终点,都对应着一座钟楼结构的建筑。
全市至少十七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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