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跪着,右手还按在机械心脏上,像是握住了某个巨大齿轮的轴心。脑子里那些画面还没散,前代们的死法像老式投影仪卡带一样反复倒放。可就在我试图撑地起身时,手腕上的电子表猛地一抖,不是震动,是抽搐,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咬了一口。
表盘裂纹里原本安静的蓝光突然开始流动,方向反了——不再是往手臂里渗,而是往外逃,顺着皮肤表面爬成一条发光的河。我下意识想甩手,却发现整条左臂僵住,仿佛神经被远程接管。
“坐标出来了。”林晚秋的声音不高,但稳得离谱。
她蹲在我旁边,笔记本摊在地上,封面那朵彼岸花的丝线正微微起伏,像有风从纸里吹出来。墨迹自动浮现,两组数字跳出来:北纬36.75,东经94.5。
“昆仑山?”我嗓子发干,“谁把炸弹搬那儿去了?”
她没回答,只把本子转了个角度。一行小字紧跟着浮现:“不是炸弹,是时间。”
话音刚落,地板震了一下。不是地震那种上下颠,是斜的,像整栋建筑被人拿尺子量着切了一刀,然后错位了三厘米。我抬头看墙,发现走廊尽头的消防栓出现了两个影子,一个正常,另一个慢半拍才出现,动作完全同步,就像同一段视频在两个屏幕上播放,延迟了一帧。
“操。”我低声说,“这地方开始套娃了。”
我试着动手指,电子表的界面终于亮起,最后一行日志赫然在目:“能量重定向执行,目标:K-07隧道。”
“系统转移了爆炸?”我盯着那行字,“它不是工具人吗?什么时候学会自救了?”
林晚秋忽然伸手碰了下我的腕表边缘,指尖刚触到裂缝,整块表嗡地一声,蓝光骤缩,像是被吓退了。
“它不是自救。”她说,“是保锚点。”
“什么锚点?”
“你。”她抬眼,“每次重启都卡在3:17,对吧?魏九临死前传的信号也是这个时间。现在连昆仑山隧道都标着这个数字——他们不是要炸死你,是要把你钉在这一刻,无限循环。”
我脑子一紧。如果说前面六次轮回真是被抹除的记忆,那每一次死亡,可能都是在同一个时间点崩塌。系统不是在奖励我破案,是在用案件当缓冲垫,延缓我撞上那个终点。
可要是有人想把这个终点变成牢笼呢?
正想着,地面又是一颤。这次更明显,体育馆中央的地砖裂开一道缝,不是水泥碎的那种,是像玻璃被从底下光照透,边缘泛着幽蓝的冷光。紧接着,一个人影从裂缝里浮上来。
半透明,身体由细密的数据链编织而成,左手插着一根断裂的神经接口,蓝色光粒正从断口往下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滋响。
是沈哑。
他在地铁劫持那天出现过一次,那时候我还以为是幻觉。现在他站在眼前,虽然不像活人那么实在,但眼神比大多数活人都清醒。
“K-07隧道是时间锚点。”他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回声,“第七次轮回,我死在那里。他们用你的意识做模版,在褶皱里批量生成‘已格式化’的版本,把原初体困在闭环里。”
我听得脑仁疼:“所以这波操作不是杀我,是复制我?”
“准确说,是覆盖你。”他抬起还能动的右手,指向天花板,“刚才那场爆炸没发生,是因为系统把能量导走了。但它只能转移,不能消除。只要有人在隧道另一端接应,就能用这股能量把时间折成死结。”
林晚秋突然站起身,笔记本合上又打开,纸面空白了几秒,随即浮现出一段影像文字:
**监控片段:昆仑山隧道深处,七具身穿不同年代校服的‘陈默’并列站立,动作完全同步,正在向一扇刻满符文的金属门行走。**
我瞳孔一缩。
那不是克隆人,那是我。七个我,七个时间段的我,被强行拉进同一个时空切片,像PPT里的复制粘贴帧。
“他们在造时间茧。”我说,“把我包进去,一层层裹,直到我分不清哪一个是最初的。”
沈哑点头:“而你一旦接受这种重复,逻辑孢子就会判定你进入‘完美社会’状态,自动触发焚化协议。”
“所以系统刚才那句‘建议宿主进入待命状态’……”我冷笑,“根本不是警告,是催眠。”
话音未落,头顶裂缝扩大,一道蓝光柱冲天而起,穿透屋顶,直射云层。空气变得粘稠,我能感觉到时间流速变了——不是快或慢,是重叠。眼角余光里,墙壁不断闪现三秒循环:我伸手触碰机械心脏、倒计时归零、红光爆发又戛然而止,一遍遍重播,像卡带的老录像机。
林晚秋抓住我胳膊:“你现在想什么?别跟着节奏走。”
我咬了下舌头,疼感让我清醒了一瞬。可就在这一瞬,记忆底层又翻上来一段画面:老周拖地,水痕逆着重力流向地板缝隙,螺旋状延伸,终点正是昆仑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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