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在罗盘上,锈迹开始发烫。
我蹲在地上,盯着那根死死指向钟楼的指针。它不再转了,像被钉住一样。刚才那滴会爬的血已经不见了,但鞋尖还留着一道湿痕,凉得不像血。
林晚秋站在我身后,呼吸很轻。她没说话,可我能感觉到她在看我的手腕。E弦还缠在那里,嵌进皮肉,像长出来的一样。我试着动了动手指,整条左臂立刻抽了一下,像是有电流顺着骨头往上爬。
“别碰它。”我说。
她嗯了一声,声音有点哑。
我把右手伸进校服口袋,摸到一块碎玻璃——电子表的残片。屏幕早就黑了,可就在指尖碰到它的瞬间,边缘闪了一下蓝光。不是文字,也不是视频,是一串跳动的坐标:B7-042。
魏九的声音从对讲器里冒出来:“收到没?我在地下八米撞上了铁壳。”
“掘进继续。”我按下通话键,“往深了挖。”
“你确定要开那个地方?”他顿了顿,“我这层全是空舱,排列方式跟档案馆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这些舱盖上都刻着名字。”
我没回话。
林晚秋忽然蹲下来,把笔记本剩下的半页纸撕了,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吐出来按在地上。墨迹渗开,显出一行小字:**营养舱群·时间流速差异记录表**。
我看了一眼就懂了。
第一列是编号,从001到999。
第二列是外部时间。
第三列是内部时间。
最后一行写着:第七代实验体·陈默,外部1小时=内部368年。
我冷笑一声:“所以我是老祖宗?”
她抬头看我:“不是你是谁?匹配度100%,孢子认你当爹,克隆体叫你儿子,连默最后说的也是‘救我,儿子’。”
“可我不是人。”
“那你是什么?”
“一个能通关的bug。”
我站起来,腿有点软。E弦又震了一下,这次不是痛,是某种频率的共鸣,像是远处有什么东西在回应。
我们沿着走廊往钟楼走。每一步踩下去,地砖都会发出轻微的嗡鸣。走到三楼拐角,地上有一滩水渍,形状像拖把留下的。水干了,但铜锈顺着湿痕蔓延成一片,组成了三个数字:1907→1985→2045。
老周最后一次擦地的地方。
魏九的对讲器突然断了信号。几秒后重新接通,他的声音变了:“你们快点。我这边……刚挖出一口还在运行的舱。里面有个人,穿着病号服,胸口贴着标签。”
“写什么?”
“第八代觉醒者。”
我停下脚步。
林晚秋也停了。她从袖口抽出一根银针,在掌心划了一下,血珠滚落,正好滴在锈纹交叉点上。地面猛地一颤,一道裂缝裂开,罗盘缓缓升起,悬在半空,指针纹丝不动。
“走。”我说。
电梯井已经被铜锁封死,七道环形机关围着中心轴转动。我数了数钥匙,只剩六把完整的。第三把在上一场打斗中断了,只剩半截。
魏九喘着气上来,右眼冒着烟。他嚼着最后一块蓝莓味口香糖,抬手抹了把脸:“普罗米修斯之瞳还能用一次。但我得提醒你,这墙后面藏着一把虚钥匙,只存在0.8秒。”
“够了。”
“你得算准时间插进去。”
“我有E弦。”
我把血涂在断裂的钥匙头上,缠上E弦。它立刻亮了,泛起一层肉眼可见的波纹。魏九闭上右眼,再睁开时,瞳孔变成了螺旋状。
“现在!”他喊。
我冲向墙壁,钥匙对着空气猛插。
咔。
一声轻响,整条走廊变得透明。我们站在一座巨大的地下空间上方,脚下是层层叠叠的营养舱,排列成同心圆。每一口都亮着微光,有些静止,有些在轻微晃动。
中央主舱最大,盖子上有枚婴儿脚模,和程砚办公室那个一模一样。
我们顺着钢架梯往下走。空气越来越冷,每下十级台阶,脑子里就像被人抽走一段记忆。我数着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怕忘。
到底层时,我已经记不清我妈的脸了。
主舱前站着一个人。
他没穿中山装,也没戴眼镜。一身褪色的病号服,袖口磨破了,露出手腕上的编号刺青:C-08。
是程砚。
但他看起来老了很多,背也驼了。他转过身,脸上没有表情。
“你知道为什么每次轮回都选这里吗?”他开口。
我没答。我知道这种话不能随便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有重量。
“因为钟楼的地基压着初代服务器。”他说,“而服务器的核心,是你母亲的大脑组织。她死后,神经元还在活动,持续输出‘拒绝协议’指令。整个系统靠她的反抗维持运转。”
林晚秋往前半步:“所以清源计划真正的目标不是制造觉醒者,是让她闭嘴。”
程砚点头:“她是第一个融合失败体,也是唯一一个成功抵抗孢子的人。你们所有人,都是基于她未完成的实验数据复制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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