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觉得李探花太过执拗!”
“要是我,二话不说,立刻带着林诗音远走天涯。”
“对!带她走,给她真正属于她的日子!”
“以前我还当龙啸云是个讲义气的好汉子,如今才知,人心难测啊。”
陆寒望着群情激愤的众人,轻轻一叹,缓缓开口:“你们所言,我都认同。”
“可也正因如此,李寻欢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李寻欢。”
众人闻言,一时静默,继而皆长叹一声。
人们敬他,不只是因为他剑法超群,风度翩翩。
更重要的是,他愿意为情义赴死,哪怕明知被背叛,也不愿拆散那个家。
这份深情,近乎愚钝,却也撼动人心。
阿紫凝视着陆寒,眼神复杂,低声道:“倘若李寻欢快意恩仇,携美人归隐江湖,那他也只是千千万万侠客中的一员。”
“可他选择了忍让,选择了成全,所以他不是别人,只能是李寻欢——那个注定孤独的探花郎。”
陆寒微微颔首,目光深远。
这正是李寻欢最让人钦佩,却又最令人心酸的地方。
“李寻欢不肯离去,林诗音只得含泪退下。”
“也就在这时候,龙啸云走了进来。”
“眼见一切败露,他也不再掩饰。”
“他坦然承认所有谋划,只说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保住这个家。”
“在李寻欢回来之前,他是兴云庄真正的主人,有美妻相伴,儿子武艺出众。”
“可自从李寻欢归来,儿子残废,妻子终日愁眉不展。”
“他本该是一家之主,却活得像寄人篱下的外人。”
“只要李寻欢活着一天,这个家就注定分崩离析。”
“所以他别无选择,只能如此。”
众人听完,再次陷入沉默。
龙啸云错了吗?
从道义上看,他出卖兄弟,的确不该。
可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守护家庭,这份心意,又真的错了吗?
他深爱林诗音。
但他也清楚,林诗音的心从未属于他,始终系在李寻欢身上。
只要李寻欢不死,他在她眼中,永远都是个影子。
惊堂木轻响,陆寒缓缓收手,语气平静:“今日便讲到这里,若想知晓后续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换作往日,听到这句掐在紧要关头的收尾,台下少不得一片哗然,有人抱怨,有人起哄。
可今时不同,满座宾客皆沉默不语,心头沉甸甸地压着方才故事里的恩怨纠葛。
片刻后,一人终于开口:“陆先生,这故事是您说的,您总该明白,龙啸云到底算不算有错?”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抬眼,目光齐刷刷落在陆寒身上,等他一言定乾坤。
陆寒略一停顿,舌尖轻抵上颚,似在斟酌字句,随后道:“人看事,站的地方不一样,心里的答案自然也不一样。”
“若站在林诗音的位置,龙啸云辜负李寻欢,又不信她真心,那是错了。”
“可若是李寻欢自己来想,他活着只会让林诗音痛苦,也让龙啸云难安。
唯有他不在了,两个人才能得一丝安稳——这般想,他的退场,反而是成全。”
“至于龙啸云,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只想守住自己的家,护住妻子与孩子。
兄弟情义固然重,可当它和一家老小的安稳撞在一起,他选了后者,也无可厚非。”
“这事里头,没有谁天生就对,也没有谁活该被骂。”
“你们心里偏向谁,谁便是对的。”
众人听着,神情各异,有的皱眉,有的出神,却都觉这话如清风拂面,吹开了心头郁结。
细想之下,确是如此——各人有各人的苦处,哪来黑白分明的断语?
……
今日松鹤楼格外热闹,人比往常多了近一倍。
有人为听书而来,听得入迷,连茶凉了都不知;也有人专程来看陆寒本人。
其中便有聚贤庄的少庄主游坦之。
那场聚贤庄大战之后,他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虽庄子未倒,但元气大伤,父亲与叔父责令他闭门习武,不得再荒废光阴。
于是他辞别故园,踏入江湖历练。
那一战中,陆寒挺身而出、慷慨陈词的模样,早已深深刻在他脑海里。
后来听说陆寒独战幽冥山庄三大魔头,他按捺不住,连夜赶至无锡,想亲眼看看这位奇人。
可当他真正见到陆寒时,目光却不自觉地滑向了那人身边——那个穿紫衣的姑娘,眉目灵秀,一笑便似春风拂柳。
从前他不懂什么叫一眼动心,此刻却懂了。
他愿倾尽所有,只求她一世无忧。
正出神间,一道身影悄然逼近,挡在他眼前。
“陆兄,久违了。”来人朗声一笑,声音爽利。
陆寒抬眼一看,顿时展颜:“原来是追命兄。”
说着起身相迎,伸手引路:“楼上说话,请。”
又转头对阿紫道:“去跟掌柜的说,备酒菜,挑最好的酒,先上十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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