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镜台前得到的线索,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为两人指明了方向。那幅朦胧山谷与“雷音”二字的画面,深深烙印在奇修缘脑海。他凭借着智慧心带来的强大记忆与方向感,结合柳青灯对佛殒之地外围地形的熟悉,两人一路避开更加浓郁的危险业力区与扭曲的法则碎片地带,朝着目标艰难前行。
越靠近线索指向的区域,周围的景象反而不再那么极端破碎。虽然天空依旧是压抑的暗紫色,大地仍是病态的紫黑,但那种狂乱、暴虐的业力气息似乎被某种力量约束、梳理过,变得相对“温和”了一些。偶尔甚至能看到一些顽强生长着的、散发着微弱净化气息的银白色苔藓,附着在焦黑的岩石上。
这是一种人为维持的迹象!
数日后,当他们翻过一座由无数巨大佛龛残骸堆积而成的“山岭”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幽深的山谷映入眼帘。山谷两侧山势平缓,生长着一种奇异的、叶片呈淡金色的竹林,竹叶在无风的环境中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韵律。山谷入口处,果然矗立着一块饱经风霜的石碑,上面以古朴的笔法刻着两个大字——
雷音。
与孽镜台中看到的景象一般无二!
只是,山谷入口处,并未看到那盏在风中摇曳的青灯。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极其微弱的淡金色光膜,如同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碗,倒扣在山谷之上,将内外隔绝开来。
这光膜的气息,奇修缘再熟悉不过——是精纯的佛元结界!虽然力量已然十分稀薄,仿佛随时会溃散,但其本质却与他自身的心光同源,带着一种坚韧的守护意志。
“是佛门结界!里面可能还有人!”柳青灯惊喜道。
奇修缘点了点头,心中却并未放松。这结界如此微弱,说明维持它的力量已然不多,里面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他走到结界前,并未强行破开,而是缓缓释放出自身那融合了心灯舍利、纯净而磅礴的慈悲心光。心光如同水波般轻轻触碰在那淡金色的光膜上。
仿佛是感受到了同源的力量,那微弱的光膜剧烈地波动起来,发出如同叹息般的轻鸣,随即在奇修缘面前,缓缓打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一股比外界清新、祥和许多的气息从缺口内涌出,虽然依旧稀薄,却让两人精神一振。
奇修缘率先踏入结界,柳青灯紧随其后。
踏入山谷的瞬间,仿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谷内空气清新,带着竹叶的清香与淡淡的檀香。光线虽然依旧来自那暗紫色的天空,却被谷中弥漫的淡淡佛光柔化,显得不那么刺眼。谷地中央,开垦着几片小小的田地,种植着一些散发着微弱灵光的谷物和草药。
而在山谷的最深处,依着山壁,果然建有一座古朴的石寺。
石寺规模不大,样式简单,甚至有些简陋,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充满了岁月的痕迹。寺门紧闭,门楣上挂着一块木匾,上面写着“小雷音寺”四个字,字迹黯淡,却透着一股不屈的韧性。
然而,整个山谷静悄悄的,除了竹叶的沙沙声,听不到任何人声,感受不到任何活跃的气息。田地虽然被精心照料,却显得有些寂寥。
奇修缘的心沉了下去。他强大的心神感知扫过整个山谷,只察觉到几缕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气息,隐藏在那石寺之中。
他走到石寺门前,轻轻叩响了门环。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过了许久,就在奇修缘以为不会有人应答时,“吱呀”一声,厚重的木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一张布满皱纹、眼神浑浊却带着极度警惕的老僧面孔,从门缝中探了出来。
老僧骨瘦如柴,身上的僧袍打满了补丁,气息微弱得只有炼气初期的水平。他看到门外的奇修缘和柳青灯,尤其是奇修缘身上那纯净而强大的佛门气息时,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但随即又被更深的警惕与悲伤取代。
“你……你们是……”老僧的声音干涩沙哑。
“阿弥陀佛。”奇修缘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晚辈奇修缘,这位是柳青灯施主。我等历经艰险,受前辈指引,特来寻找小雷音寺遗脉。”
“前辈指引?”老僧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颤抖着问道:“可是……可是迦罗金刚尊者的指引?”
“正是。”奇修缘点头,将怀中那枚得自金刚寺的、刻有莲纹的木质令牌取出。
看到那令牌,老僧眼中的警惕终于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抑制的激动与泪水。他猛地拉开寺门,声音哽咽:“快!快请进!佛祖保佑!终于……终于等到你们了!”
奇修缘和柳青灯走进寺中。寺内陈设极为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只有一尊泥塑的佛像和几个破旧的蒲团。而在佛像下方,还蜷缩着三个同样瘦弱、面带菜色的小沙弥,最大的不过十来岁,最小的只有五六岁模样,都睁着惊恐又好奇的大眼睛看着进来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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