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元婴大典第三日,晨曦未露,灵虚山主峰之巅的“试炼台”周围,已是人声鼎沸。
所谓的“试炼台”,并非众人想象中寻常的演武擂台。它位于主峰一处断崖之上,乃是一片占地数百丈、以整块灰白色“试心石”铺就的广阔平台,是当年方家老祖方远山所建。石面粗糙古朴,隐隐有玄奥纹路自然生成,历经无数岁月风雨,沉淀着一种沧桑厚重的气息。平台尽头,便是深不见底的云海深渊,罡风凛冽,吹得人衣袍猎猎作响。
而今日,这试炼台与往日截然不同。
平台中央,一座高约三丈、通体由半透明晶石构筑的奇异门户静静矗立。门户边框流转着七彩光华,内部却是一片不断旋转的混沌漩涡,散发出强烈而稳定的空间波动。这,便是通往“灵虚塔”的入口。
平台四周,早已聚集了来自天南各方的筑基修士,粗粗看去,竟又上千之数。落云宗、太乙剑宗、百花派、幽冥谷、飞灵门等大宗门弟子自成阵营,衣饰鲜明,气息凝练。更多的则是中小宗门、修仙家族的代表以及无门无派的散修,他们或三五成群,或独自静立,眼神中既有对机缘的渴望,也有一丝对未知的警惕。
陈平站在落云宗队伍中,一袭青衫,气息内敛。经过前日一战,他虽未刻意张扬,但无形中已吸引了不少目光。这些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有忌惮,也有不服。他对此恍若未觉,只是平静地望向那座晶石门扉,神识细细感应着其中传出的空间韵律。
“时辰将至。”一个清越的声音响彻峰顶,压下了嘈杂的议论。
方凝霜一身简洁的月白劲装,身形翩然落于晶石门户之前。她目光扫过全场,朗声道:“诸位道友,此门之后,便是通往‘灵虚塔’之路。此路并非坦途,乃是我方家先祖依据灵虚塔特性,结合古阵之法布置而成。路上设有三关,分别考验‘力’、‘心’、‘智’。唯有连闯三关,抵达路径尽头者,方有资格踏入灵虚塔,接受塔内真正的传承试炼。”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郑重:“前日玉简中已有说明,此路之中危机暗藏,虽有阵法护持不至于立时毙命,但重伤、修为受损、甚至心神受创皆有可能。一旦感觉不支,可捏碎入门时发放的‘退身符’,自会传送回此平台,但也意味着放弃此次机缘。再次强调,量力而行,生死自负。”
话音落下,她玉手轻扬,数百道流光自其袖中飞出,精准地落入每一位筑基修士手中。陈平接过,是一枚非金非木、刻有简易空间符文的灰色符箓,正是“退身符”。
“午时三刻,门户自开,持续一个时辰。过时不入者,视同放弃。”方凝霜最后说了一句,便退至一旁,与几位方家执事一同静候。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漫长。峰顶罡风呼啸,吹动着众人的衣发,也吹动着忐忑或坚定的心绪。有人闭目调息,将状态调整至巅峰;有人低声与同伴商议对策;有人则目光闪烁,打量着潜在的竞争对手。
陈平缓缓呼吸,将自身精气神维持在一种饱满而平和的状态。他心中早已将玉简所述的三关信息反复推演了无数遍。
“力之关”,考验的乃是修士的实战能力与根基修为,据传会遭遇不同形式的战斗傀儡或阵法拟化的敌人,需战而胜之,方能通过。
“心之关”,最为诡异莫测,据说是直指本心的幻境考验,能映照出内心深处的欲望、恐惧、执念,心志不坚者极易沉沦。
“智之关”,则侧重应变与悟性,可能是破解复杂阵法、推演功法残缺、辨识古老符文等等,并无定式。
三关顺序可能随机,难度也会根据闯关者的修为、心性有所调整,但总体而言,一关比一关艰难。
“午时三刻到!”
随着一名方家执事的高声宣告,那座晶石门户骤然光华大盛!原本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猛地加速,化作一个深邃的通道入口,强烈的空间吸力从中传出。
“走!”
不知是谁率先低喝一声,一道身影已然电射而出,没入光门之中,涟漪荡漾,消失不见。
如同点燃了引信,刹那间,数百道各色遁光冲天而起,争先恐后地投向那绚烂的门户。有人神色激动,有人面沉如水,有人结伴同行,更多人则是独自前行。
“柳师弟,塔内再见!”炎锋对陈平咧嘴一笑,周身火光暴涨,化作一道赤虹投入门内。
冷舒瑶对陈平微微颔首,身化冰蓝流光,瞬息即逝。
陈平不再犹豫,脚下青光闪动,施展改良后的幽影步,身影如同一缕轻烟,混在人群中,掠过平台,触及光门的刹那,只觉一股温和却无法抗拒的空间之力包裹全身,眼前景象骤变。
短暂的眩晕与失重感后,双脚重新踏上实地。
陈平迅速稳住身形,灵力护体,神识如潮水般向四周铺开,警惕地打量所处环境。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塔内景象,而是一条极其宽阔、向前方无尽延伸的灰白色石质甬道。甬道高约十丈,宽亦有二三十丈,两侧墙壁并非普通岩石,而是某种闪烁着微光的玉质材料,上面天然生成着繁复而玄奥的云纹,隐隐有灵气在其中流淌。头顶并非穹顶,而是一片朦胧的、仿佛由流动光雾构成的“天空”,散发着柔和却不明来源的光线,将整个甬道照得一片通明,却又看不到尽头。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肃穆、略带压抑的气息。灵气浓度颇高,但却驳杂不纯,夹杂着丝丝缕缕混乱的能量流,让人不敢轻易吸纳。
此刻,陈平周围百米内,并无其他修士的身影。显然,那空间门户是随机将人传送到这条“通天路”的不同起始点。放眼望去,前方笔直的甬道中,远处依稀能看到几个正在疾行或谨慎探索的身影,彼此相隔甚远。
“看来是要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了。”陈平心中明了。他并未立刻全力飞遁,而是保持着匀速,一边前行,一边将神识最大程度地延伸出去,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异样。
甬道看似平静,但两侧玉壁上的云纹,以及空气中那些混乱的能量流,都给他一种隐隐的危险感。方家设下的考验,绝不会让人如此轻松地一路走到头。
果然,前行约莫三里之后,异变陡生!
前方百米处,甬道地面那些看似普通的灰白石板,突然毫无征兆地亮起一片刺目的白光!光芒中,数十道由精纯灵力凝聚而成、高约丈许、手持各式兵器的人形虚影骤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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