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到凌晨回家,我发现公寓走廊永远走不到尽头。
>邻居们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如同被操控的木偶。
>管理员说:“别数楼梯,也别看时间。”
>当我终于逃到一楼时,电子屏显示着昨天的日期。
>整栋楼突然活了过来,墙壁渗出粘液,地面开始起伏。
>管理员的声音在血管里震动:“它醒了。”
>身后传来新租客的脚步声:“请问,402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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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像谁把整片墨色的天空戳穿了窟窿,冰冷刺骨的水倾泻而下,抽打着我疲惫不堪的身体。我蜷缩在出租车后座,额头抵着冰凉起雾的车窗,窗外霓虹灯的光芒在雨幕里晕染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斑,像是打翻了的廉价颜料,又像濒死生物散乱的瞳孔。计价器猩红的数字每一次跳动,都像根细针扎在太阳穴上,提醒着我这个月早已见底的可怜余额。
“师傅,麻烦再快点成吗?盛世豪庭,就前面拐进去那个小区。”我的声音被闷在口罩里,又干又哑,带着一股连轴转了三十多个小时后的铁锈味。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眼神浑浊,没什么温度。“快?这鬼天气,能挪动就不错了。赶着投胎啊?”他嘟囔着,猛按了一下喇叭,声音淹没在车顶噼里啪啦的雨点声里。
我懒得再争辩,胃里空得发慌,只剩下熬夜过量后翻搅的酸水。困意像沉重的铅块,沉沉地坠着眼皮,可脑子里却像塞满了滚烫的沙砾,又涩又痛。项目上线前夜,服务器崩了,数据库炸了,客户疯了……整个部门鸡飞狗跳。现在,我只想一头栽倒在我那张算不上柔软的床上,把整个世界隔绝在外,最好睡到地老天荒。
车子终于像头老迈的耕牛,吭哧吭哧地蹭到了小区门口。我几乎是逃也似的扫码付了钱,拉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劈头盖脸浇了下来,激得我打了个哆嗦。凌晨的街道空旷得吓人,路灯昏黄的光晕在雨水中扭曲变形,拉出长长的、鬼魅般的影子。小区门口那盏孤零零的灯,光线被密集的雨线切割得支离破碎,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一块块病态的斑驳。
我裹紧单薄的夹克,一头扎进雨幕,快步冲向那栋熟悉的、方方正正的灰色公寓楼——C栋。玻璃自动门感应到我的靠近,无声地向两边滑开,一股混杂着消毒水、潮湿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我吞没。
大厅里空无一人。惨白的顶灯照亮了光洁但冰冷的地砖,映出我孤零零、湿漉漉的影子。前台值班处空着,只有墙壁上挂着的巨大电子时钟,猩红的数字在寂静中无声跳动:**03:47**。那光色红得有些刺眼,像凝固的血滴。
我走向电梯间,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砖上,发出空旷的回响,嗒、嗒、嗒……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甚至有些突兀。指尖冰凉,按下了上行键。电梯门上方那个小小的液晶屏,显示着向上的箭头,旁边是静止不动的数字“1”。
等待的时间似乎被雨水浸泡得格外漫长。我靠着冰凉的金属电梯门,疲惫感排山倒海般涌来,几乎要将我压垮。眼皮沉重地粘在一起,意识在清醒和模糊的边缘挣扎。
“叮——”
一声清脆的电子音划破寂静。电梯门在我面前缓缓向两边滑开。里面空无一人,顶灯惨白,将狭小的空间照得纤毫毕现,也照得我的脸在对面不锈钢内壁上呈现出一种失血的青白。我抬脚迈了进去。
就在我身体完全进入电梯厢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猛地钻进鼻腔。
不是消毒水,也不是霉味。
是腐烂的肉。带着一种浓重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那味道如此浓烈而真实,仿佛电梯角落里就堆着一大块正在迅速腐败的动物内脏。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我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干呕了一下,眼泪差点被逼出来。
更不对劲的是电梯内部。我明明按的是上行键,要去我住的8楼。可电梯内壁的控制面板上,那个代表我所在楼层的“1”按钮,此刻竟然幽幽地亮着红光。而“8”那个按钮,是熄灭的。仿佛刚才有人按了“1”,然后离开了,可我进来时,外面明明空无一人。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了上来,瞬间驱散了刚才的困倦。心跳骤然加速,擂鼓般撞击着胸腔。我死死盯着那个亮起的“1”,又猛地抬头看向电梯门上方。液晶屏上,那个向上的箭头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静止不动的数字“1”。
怎么回事?
我用力眨了眨眼,怀疑是过度疲劳导致的幻觉。我再次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用力地、清晰地按下了“8”楼的按钮。
按钮被按亮了。橙黄的光,在这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微弱。
电梯门无声地、缓慢地合拢。轻微的震动传来,机器开始运行,发出低沉的嗡鸣。头顶的排风扇依旧徒劳地转着,搅动着那股令人窒息的腐臭味,却丝毫无法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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