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秋阳刚过巳时,就透着一股子燥意。朱雀大街上行人熙攘,叫卖声此起彼伏,唯独街角那处原本属于“小满糖坊”的临时摊位,此刻却被另一拨人占了去。红绸扎起的幌子上,“御制糖独家售卖”六个鎏金大字晃得人眼晕,幌子下,陈老板穿着一身簇新的锦袍,脸上堆着志在必得的笑,正指挥着手下往货架上摆糖罐。
“都给我摆整齐了!”陈老板踹了一脚动作迟缓的伙计,语气里满是不耐,“记住了,一会儿有人问起,就说这是宫里御膳房特供的甘蔗熬制的,寻常百姓想吃都吃不上!”他捻着颔下的山羊胡,眼神扫过围观的人群,嘴角的笑意越发得意——昨夜接到三阿哥的密信时,他还在为库房里积压的糖料愁得辗转反侧,可三阿哥那句“事急从权,速捞一笔后远走他乡”,却让他瞬间有了主意。
皇上要查他?八阿哥要护着林小满?那又如何?只要能攥着真金白银跑路,汴京的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更何况,他手里还有一张王牌——三天前,他花重金买通了负责押送皇宫甘蔗的太监,趁着夜色,从漕运码头截下了整整三车御制甘蔗。那甘蔗皮薄汁甜,是专供皇上享用的珍品,用它熬出的糖,自带一股清润的甜香,寻常糖料根本比不上。
“陈老板,这糖真是御膳房特供的?”一个穿着绸缎衣裳的妇人凑上前来,指着货架上装在描金罐子里的糖块,满脸好奇。她身后跟着的丫鬟也踮着脚尖张望,眼里满是渴望——谁不想尝尝皇上吃的东西?
陈老板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拿起一块琥珀色的糖块递过去:“王夫人说笑了,咱家做买卖,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您瞧瞧这糖的颜色,再闻闻这香气,不是御制甘蔗,能有这般品相?”他故意把糖块凑到妇人鼻尖,那股子清甜的香气果然让妇人眼睛一亮。
“尝尝,您尽管尝尝!”陈老板大方地说,“这御制糖,不仅味道好,还能滋养身子,您家公子正在读书,吃了这糖,脑子都能更灵光些!”
王夫人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糖块入口即化,甜香顺着喉咙往下滑,果然比寻常的糖细腻不少,没有半分杂味。她立刻眉开眼笑:“确实是好糖!多少钱一罐?我买两罐!”
“不贵不贵,”陈老板搓着手,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御制珍品,自然要比普通糖贵些,一罐一两银子,两罐给您算一两八钱,怎么样?”
这个价格,比寻常糖贵了足足十倍,可王夫人一想到是皇上吃的御制糖,便觉得值当,立刻让丫鬟掏钱。有了王夫人带头,围观的百姓也纷纷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听着,不少家境殷实的人家都动了心——这年头,能吃上一口御供的东西,那可是天大的体面。
“给我来一罐!”
“我要两罐,送亲戚!”
“陈老板,给我留一罐,我回家拿钱去!”
看着银子源源不断地进了钱袋,陈老板笑得合不拢嘴,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贪婪。他一边指挥着手下收钱装糖,一边不停地吹嘘:“各位放心,这御制甘蔗就这么多,熬出来的糖有限,卖完可就没了!想要的抓紧了,错过这次,下次再想吃,可就没机会了!”
他说得唾沫横飞,却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巷口,两个身影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林小满穿着一身素色的短打,袖口挽着,露出结实的小臂。他的眉头紧紧蹙着,眼神冷得像秋日的寒霜,死死盯着陈老板手里的糖块——那糖块的颜色、质地,分明就是用皇宫特供的甘蔗熬制的!他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陈老板的心思。
三阿哥要跑路,陈老板自然也想趁机捞一笔,可他们竟然敢动皇宫的甘蔗,这简直是胆大包天!
“林老板,这狗东西,竟然真的敢偷皇宫的甘蔗!”站在小满身边的李二牛气得脸都红了,攥着拳头的手青筋暴起,“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冲上去,拆穿他的真面目?”
李二牛是糖坊里最壮实的伙计,性子耿直,最见不得这种坑蒙拐骗的事。看着陈老板拿着偷来的御制甘蔗赚黑心钱,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陈老板的摊子掀了。
小满却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冷静:“别急。”他的目光扫过围在摊位前的百姓,又落回陈老板身上,“现在冲上去,他肯定会狡辩,百姓们也未必会信。我们得拿出确凿的证据,让他无从抵赖,不仅要让他身败名裂,还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心里清楚,陈老板现在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果只是简单地拆穿他,说不定他会狗急咬人,反咬一口,到时候反而麻烦。他们要做的,是一击即中,让陈老板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李二牛虽然着急,但也知道小满说得有道理,只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他在这里坑骗百姓吧?”
小满的眼神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指着不远处的糖坊方向,低声说:“你现在立刻回糖坊,把我放在后院库房里的那罐皇宫甘蔗样本拿来,再带上一口小锅和一些柴火。记住,动作要快,别被人发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