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将。”齐宁简短有力的肯定，如同一颗定心丸，驱散了米迦心头最后一丝因内部纷争而产生的阴霾。
“贝塔星情况如何？”
“小规模骚动，可控。专心处理你那边的事。”齐宁没有多言，随即切断了通讯。
办公室内重新恢复安静。米迦靠向椅背，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军部的麻烦暂时告一段落，而雄主……下午的课程应该快结束了。
想到顾沉，他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起身拿起军帽，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与此同时，帝国大学，高级实验室外的休息区。
顾沉刚独自完成一组精神力对外骨骼材料应力影响的模拟数据推导，正准备离开，就看到了倚在门框上的云翊。
“公爵阁下，看来您对精神力工学的自学理解，远超了专业学生啊。”云翊笑着走近，目光扫过顾沉光屏上还未关闭的复杂公式。
“随便看看。”顾沉关闭光屏，语气平淡，“云教授对工科也有研究？”
“略懂。毕竟，能从根本上改变一个社会的，除了枪杆子，就是技术。”
云翊意有所指，自然地走到顾沉对面坐下：“就比如，雌虫明明掌握着最强的武力，却能被雄虫用精神力枷锁束缚千年。真是生物学上的畸形，和社会学上的奇迹。”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超然的评判，仿佛在讨论一个与己无关的样本。
顾沉目光微动，顺着他的话道：“看来云教授对此颇有见解。”
“见解谈不上。只是觉得，像米迦那样的虫，困于这种枷锁，是帝国的损失。”云翊耸耸肩，语气带着熟稔的回护，
“米迦是我见过最……纯粹的军雌。有些蠢货总想把他拉下来，却不知道帝国需要他这样的磐石。”
顾沉听到他对米迦的维护，眼神稍霁：“云教授和米迦交情很好。”
“算是吧。唯他顺眼而已。”云翊笑了笑，俯身靠近，压低声音，“公爵阁下，您不觉得，雄虫如今这种高高在上却又依附雌虫武力存在的状态，很像某种……精心设计的空中楼阁吗？
地基一旦不稳，整座楼都会塌。而技术，或许是加固地基，或者……重建一座新楼的关键。”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心照不宣的试探与了然。他们都在用这个世界的逻辑，探讨着超越这个世界的命题。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自动门无声滑开。处理完军务的米迦，记挂着顾沉，直接寻到了这里。他一眼就看到了休息区内相谈甚欢的顾沉和云翊。
顾沉脸上那种“与同类智者交锋”的轻松愉悦神情，是米迦很少见到的。而云翊，正俯身靠近顾沉的光屏，姿态显得过于亲近。
米迦脚步微顿。一股微妙的不悦情绪轻轻攫住了他——并非针对云翊本人，而是对那幅“雄主与别人相谈甚欢”的画面。
这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他自己都无法捕捉，却也让他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雄主。”他轻声唤道，脚步停在顾沉轮椅旁，姿态自然而占有性地靠近。随后，他目光自然地转向云翊，冰蓝色的眼眸中冷意褪去，如平日一般的清冷，“云教授。”
顾沉闻声抬头，看到米迦，眼中笑意更深了些：“忙完了？”
云翊也直起身，推了推眼镜，脸上立刻挂起了那种米迦无比熟悉、带着戏谑和了然的笑意。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哟——我们的大忙人少将阁下，这是刚下班就来查岗了？我这正和公爵阁下讨论学术问题呢，氛围多好。”
他目光在顾沉和米迦之间转了转，调侃意味十足。
米迦对他这套早已习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淡淡问：“讨论完了吗？”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催促。
云翊被他这直白的驱逐令噎了一下，随即笑容更深。难得见一次冰山美人“吃醋”，云翊只觉得很有趣的，于是变本加厉的调侃道：
“怎么，怕我把你家雄主拐跑了？放心，我这细胳膊细腿的亚雌，可打不过你这位双S级的帝国利刃。”
米迦没理会他的贫嘴，只是又冷冷扫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对顾沉道：“雄主，今日还要理疗。”是陈述事实，也带着某些微妙的情绪。
顾沉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失笑。他的雌君这副用冷脸掩盖领域感被侵犯的模样，实在有些可爱。他从容地对云翊点头示意：“云教授，下次再聊。”
“随时恭候。”云翊笑着摆手，然后故意对米迦添了一句：“赶紧把你家雄主接走，再聊下去，怕是某些虫的眼神都快把我冻伤了。”
米迦闻言，只是瞥了云翊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懒得理你”的无奈，并未反驳，手下却已稳稳地扶住了顾沉的轮椅，准备离开。
回去的悬浮车上，米迦比平时更沉默几分。并非不悦，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顾沉并没有点破，只是享受着这份静谧，以及那份悄然滋长、连当事人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占有欲。
有些惊雷，响于无声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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