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筹码够了。”齐宁缓缓道,带着一种大局已定的疲惫与释然,“我重伤需要休养,是事实。军团不可一日无主,也是事实。你在此次事件中展现出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顾沉会在帝都利用法律和舆论发难,我们掌握着恩塞的直接罪证……虫皇和保守派,必须妥协。”
他伸出未受伤的右手,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枚不过婴儿拳头大小,造型古朴的金属印章。
印章通体呈暗银色,上面雕刻着卡洛林家族的徽记——一只环绕利剑的星鸟,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印章表面有着常年摩挲留下的温润光泽,边角处甚至能看到一些细微的磕碰痕迹,仿佛承载着无数岁月的沉淀与峥嵘。
“这是你外祖父,老公爵留下的统帅印信。”齐宁的声音带着一种郑重的仪式感,“他临终前交给我,嘱托我,在你成长起来后,代他转交。现在,时候到了。”
他将印信递向米迦。那小小的印章,此刻却仿佛重若千钧。
米迦看着那枚印信,呼吸微滞。他认得这东西,小时候在外祖父的书房里见过,那是卡洛林家族和第一军团最高权力的象征。
“你在军中的威望,远比你想象的要高。”齐宁看着他,语气肯定,“将士们十分信服你,军团内部的阻力微乎其微。真正的挑战,始终来自帝都。接过它,你要面对的是更复杂的局面,更阴险的算计。”
米迦抬起手,动作稳定地接过了那枚统帅印信。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却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瞬间灼烧着他的神经。
这不仅仅是一枚印信,这是齐宁上将用鲜血,算计乃至部分生命为代价,为他换来通往权力巅峰最快捷却也最沉重的阶梯。
他紧紧握住,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要将这份重量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所有翻涌的情绪,最终化为一个沉重而坚定的字:
“是。”
他没有说更多的豪言壮语,但这个字,代表了他全部的承诺与决心。
齐宁看着他接过印信,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放松,带着无限欣慰的笑容。他仿佛完成了一件跨越了漫长岁月的夙愿,身体也随之松弛下来,靠在软枕上,轻轻合了下眼。
他的目光似乎透过米迦坚毅的轮廓,看到了另一个模糊而温柔的影子,低声喃喃,像是说给米迦,又像是说给记忆里的虫听:“这下,总算能有个交代了……”
米迦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齐宁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愫,那里面有关怀,释然,还有一种他无法完全解读,深埋于时光深处的温柔与憾恨。
他从未在这位杀伐决断的雄虫上将眼中见过这种神色。这让他意识到,这场谋划的背后,或许还藏着另一重他未曾触及,属于齐宁私虫的缘由。
随即,齐宁收敛了瞬间的恍惚,声音低了下去,恢复了常态:“去吧,让我歇会儿。后面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帝都,元老院议事大厅。
巨大的环形会场座无虚席,虫皇并未亲自出席,但谁都感觉得到,他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阴影,笼罩在整个会场上方。
顾沉坐在属于世袭公爵的席位上,轮椅并未让他显得弱势,反而像是一座沉默的山峦。
他面前的光屏上,正展示着经由技术处理后,“青鸟号”遇袭时记录下的关键数据碎片,以及由“影”卫提供,恩塞心腹与某臭名昭着的星盗团体之间数笔巨额资金往来的路径图。
恩塞上将脸色铁青地坐在他对面,几次想要打断,却被议长按捺下去。
“……综上所述,”顾沉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会场,带着一种冰冷的逻辑力量,“发生在K-7星门的,并非简单的摩擦或意外,而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针对帝国现役上将的卑劣围杀!
其性质之恶劣,手段之残忍,堪称帝国建军以来之罕见!这不仅是对齐宁上将个虫的谋杀,更是对帝国军法、对元老院权威、乃至对陛下统治的公然挑衅!”
他目光扫过全场,尤其在几位知名的保皇派脸上停留片刻。
“证据确凿,指向明确。若如此骇虫听闻的罪行都能被轻轻放过,试问,帝国律法威严何在?前线将士军心何存?
前有本公爵遇袭,后又是齐宁上将遭遇围杀,这将帝国亿万公民,尤其是全体雄虫同胞的安全感,置于何地?!”
他这番话,直接将事件拔高到了动摇国本的程度。
“顾沉公爵,请注意你的言辞!”一位保守派议员忍不住起身,“仅凭这些来源不明的数据和猜测,就指控一位劳苦功高的上将,是否太过武断?或许这只是星盗的伪装……”
“来源不明?”顾沉嘴角勾起一丝讥诮,“‘青鸟号’的黑匣子记录,算不算来源明确?至于星盗伪装……”
他指尖轻点,光屏上切换出那份资金流水,“那请问,恩塞上将的副官,为何会与这群‘星盗’有如此频繁且隐秘的资金往来?难道帝国上将的副官,还兼职为星盗处理财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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