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你说这是典型的人格分裂了?”少年顾沉像是被逗乐了,又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语气变得有些冲,“虫族的精神海,SSS级的潜力,再加上点……嗯,意外。”他含糊地带过了“意外”这个词。
“说清楚!”顾沉的意念带着压力,即使虚弱,那股属于强者的气势依旧存在。
少年顾沉沉默了一下,脸上的玩世不恭慢慢收敛,露出底下真实的疲惫和……一丝怨恨。
“好,说清楚。”他扯了扯嘴角,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语气却带着冰碴,“大概在我六七岁左右,精神海第一次出现异常波动,很强,不受控。后来查证,可能跟我那个雄父留下的烂摊子有关。”他指的是前公爵顾凛。
“总之,那次波动要了我的半条命,也让我的一部分核心灵魂……或者说,最本源的精神印记,被震离了身体,不知道怎么回事,飘飘荡荡,最后落到了地球上,钻进了一个刚好怀了孕的地球人肚子里。”
顾沉彻底愣住了。这个解释远超他的想象。
“觉得魔幻?”少年顾沉看着他震惊的样子,似乎找回了一点平衡,语气又带上了嘲讽,“重生这种事都能砸你头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星际和地球的时间流速完全不一样,我在这边煎熬度日,看着你在那边……一点点长大。”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复杂,那里面翻涌着顾沉此刻才能清晰辨认出的情绪——是嫉妒,是不甘,是漫长无声的注视。
顾沉沉默……这显然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而且原主的脾气也确实有些……
“为什么我脾气古怪阴晴不定?”似乎是敏锐捕捉到了顾沉一闪而过的想法,少年顾沉的声音在他意识海里拔高,带着积压了不知多少年的愤懑。
“你让我怎么心平气和?啊?我看着同根同源的你在另一个世界,哪怕是在末世,也能挣扎着活下去,能变得强大,掌控自己的命运!而我呢?”
他的魂体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波动:“我困在这具残破的身体里,顶着‘公爵’的空帽子,被虫嘲笑,被亲族算计,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像个废物一样活着!我每天都能‘感觉’到你在变强,而我只能在泥沼里越陷越深!你让我怎么不恨?怎么不疯?!”
这爆发般的控诉,带着未经掩饰的热烈痛苦,冲击着顾沉的认知。如果这是表演,那未免太过真实。
“所以……”顾沉的声音低沉下去,他仿佛触摸到了某个残酷的真相,“你并不是‘活不过来’,而是……”
“而是活腻了!”少年顾沉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决绝的畅快,“这种一眼看到头的绝望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但我不甘心。”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顾沉身上,那里面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苗。
“正好,我看你……好像还挺想活的。”他扯出一个堪称恶劣的笑容,“所以,被刺杀后,我就费了点劲,嗯,花了点代价,在你那边咽气的时候,把你的‘灵魂’……拉过来了。”
“从此,你就是顾沉。完整的顾沉。”
少年顾沉那句“拉过来了”在寂静的虚无中回荡,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也带着将所有包袱甩出后的诡异轻松。
顾沉说不出话。
如果对方所言非虚,那么他引以为傲的末世重生,根本就是一场被精心策划的“置换”。
他的人生,他的奋斗,乃至他的死亡,都可能在这个“少年”的注视之下。一股被彻底愚弄、掌控的怒火,混合着对自身存在意义的质疑,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但他死死压住了。三十年的末世生涯教会他,在绝境中,情绪是比敌人更致命的东西。
“代价是什么?”
他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刺穿少年看似轻松的伪装,“把你最后仅存的力量,也耗尽了?所以你现在……是真正的残响,即将彻底消散?”
少年顾沉脸上的笑容淡去,闪过一丝被看穿的狼狈,随即用一种夸张的无所谓来掩饰:“反正‘顾沉’活下来了,而且是个更强、更狠、更适合在这个奇葩世界活下去的‘顾沉’,这不就够了吗?”
“不够。”顾沉的意念斩钉截铁,十分固执:“你之前说的‘烂摊子’,那是什么?和我们灵魂的异变有什么关系?”
提到这个,少年顾沉的眼神明显阴郁了许多,他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情感区分:
“伊安雌父……是个惊才绝艳的技术天才,他留下的笔记和那些半成品技术,是唯一没放弃我的东西。”他的声音里带着维护,甚至是一丝骄傲,这与之前提及任何事物时的阴戾截然不同。
“他失踪前,一直在研究精神力本质和边界,他想找到让雌虫摆脱精神海暴动的方法……也许,他的研究无意中触碰到了灵魂的领域。”
他话锋一转,所有的怨恨和冰冷都精准地投向了另一个目标:
“问题出在顾凛——我那好雄父身上!他肯定知道伊安雌父在研究什么,甚至可能参与了。但我怀疑,他的目的绝不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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