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终散,宾客渐稀。
真武大殿内,喧嚣褪去,只余下袅袅檀香与满室烛火辉光。武当七侠——如今虽俞岱岩伤未痊愈,张翠山远赴王盘山未归,但师兄弟间的情谊却愈发显得珍贵——难得齐聚,围坐在偏厅之中。
厅内气氛热烈,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今日力挽狂澜、大展神威的殷梨亭身上。他此刻已褪去面对外敌时的凌厉与锋芒,恢复了平日的温润模样,正含笑听着师兄弟们的惊叹与询问。
“六弟!”莫声谷性子最急,第一个跳了起来,用力拍着殷梨亭的肩膀,脸上满是兴奋与难以置信,“你今天可真是……太厉害了!那少林四大神僧啊!群战都没能在你手下讨到便宜!最后那龙爪手,我的天,你是怎么学会的?简直比空性那老和尚使得还正宗!”
宋远桥作为大师兄,素来沉稳,此刻也难掩激动,抚须赞道:“六弟今日之功,不仅在于武功卓绝,更在于分寸拿捏得当。既维护了武当威严,又未与少林彻底撕破脸皮,保全了双方颜面。这份气度与智慧,远桥佩服。”他这话发自内心,今日若换做是他,或许能凭借深厚功力压服对方,但绝难像殷梨亭这般,以一种近乎“指点”的方式,让对方心服口服,还顺带彰显了武当武学海纳百川的博大。
俞莲舟话不多,只是看着殷梨亭,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肯定。俞岱岩亦是面露欣慰笑容,他为这个六弟的成长感到由衷的高兴。
张松溪心思最为缜密,他端着茶杯,沉吟片刻,问出了一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疑问:“六弟,你的武功进境,确是我等望尘莫及,说是惊世骇俗亦不为过。只是……四哥有一事不解。”他放下茶杯,目光炯炯地看着殷梨亭,“当年三哥下山遭难,你闻讯后心急如焚,几乎是立刻便要追下山去,那份焦灼,师兄们都看在眼里。可此次五弟下山,前往那危机四伏的王盘山,你却显得……异常平静。这是为何?莫非你知晓些什么内情?”
此言一出,众人都安静下来,看向殷梨亭。确实,相较于上次俞岱岩出事时殷梨亭那近乎疯狂的担忧,此次他对张翠山下山的反应,平静得有些反常。
殷梨亭心中微动,知道四哥观察入微。他自然不能直言相告,说张翠山此去乃是天定姻缘,会遇到未来的妻子殷素素,更会卷入一系列波澜壮阔的事件,但最终能化险为夷。他更不能说,自己之所以不去插手,一是怕扰乱了这段缘分,二是前世记忆中三哥俞岱岩的悲剧已被自己阻止,张翠山与天鹰教殷素素之间最大的心结已不存在,他相信五哥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际遇。
这些念头在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殷梨亭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说道:“四哥多虑了。五哥武功高强,为人机敏,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碍。我武当弟子行走江湖,若事事都需要师兄弟保驾护航,那也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我相信五哥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他顿了顿,又半开玩笑地补充道,“况且,我若再像上次追三哥那样莽撞地冲下去,万一帮了倒忙,岂不是给五哥添乱?”
这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带着几分对张翠山的信任与调侃,但细品之下,仍显得有些牵强。不过殷梨亭既然不愿多说,众师兄弟也不好再追问。唯有张松溪,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却也没有再深究。
殷梨亭看着眼前这些关心则乱的师兄们,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奇妙的暖流,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老父亲”般的感慨。他暗自心想:“三哥的劫难我替他挡了,五哥的姻缘我给他让路了,连师父的百岁寿宴风波也被我平息了……我这算是把师兄们的前程坎坷都操心了一遍吗?他们这般无忧无虑,只管精进武艺,倒也真是……幸福。”
又说笑了一阵,殷梨亭见时辰不早,便起身去向师父张三丰请安辞行。
在后山清净的小院内,张三丰正负手立于一株苍松之下,仰望着漫天星斗,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慈和笑容。
“师父。”殷梨亭恭敬行礼。
“嗯,梨亭来了。”张三丰微微颔首,目光在殷梨亭身上停留片刻,那目光深邃如海,仿佛能看透人心。殷梨亭甚至能感觉到,师父那平和的目光下,似乎对自己今日展现的武功以及那份超乎年龄的沉稳,有着一丝探究。然而,张三丰终究什么也没问,只是温言道:“今日,辛苦你了。”
“弟子分内之事。”殷梨亭躬身道。
“去吧,晓芙那孩子等你许久了。”张三丰摆了摆手,笑容和煦,“山下之事,你自有主张,为师放心。只需记得,持身以正,行事以稳,便无大碍。”
“谨遵师父教诲。”殷梨亭心中一定,师父果然知晓一些山下的事情,但他选择了信任与放手。这份信任,让殷梨亭肩上的责任感更重,同时也给了他莫大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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