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骑快马,踏起滚滚黄尘,离开中原的温润,一路向西,朝着那巍巍昆仑,莽莽光明顶的方向疾驰。越往西行,地势愈发陡峭,空气也愈发稀薄寒冷,沿途的绿色渐渐被裸露的岩石和终年不化的积雪所取代。凛冽的山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却吹不散殷梨亭眉宇间那化不开的焦灼与冰寒。
连日奔波,人马皆疲。在一处背风的山坳暂歇时,殷梨亭一边给坐骑喂着豆料,一边看向正在整理行装的黛绮丝,沉声问道:“黛绮丝,明教内部,可有新的消息传来?”
黛绮丝转过身,风尘仆仆却难掩丽色,她摇了摇头,秀眉微蹙:“主上,我通过隐秘渠道联系了昔日几位尚可信赖的旧部。他们冒险探查后回报,总坛近期戒备虽严,但并未听闻有掳掠任何女子上山的消息,尤其……尤其是六大派中的重要女眷。”
殷梨亭闻言,眉头锁得更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喃喃道:“奇怪……杨逍行事,何时变得如此滴水不漏?以他的心性,若真擒了晓芙,即便藏得再隐秘,总坛之内,多少也该有些风声逸出才对。”他印象中的杨逍,固然偏激狠辣,却并非藏头露尾之辈,其人性情中自有几分坦荡的狂傲。此事,透着蹊跷。
他压下心中的疑虑,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无论有没有确切消息,既已到了这里,光明顶就非上不可。他看向黛绮丝,忽然开口道:“黛绮丝,此次上光明顶,除了救出晓芙,我还要助你,登上明教教主之位。”
“什么?!”黛绮丝娇躯一震,猛地抬头,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明教教主?主上,这……这如何可能?且不说杨逍经营多年,势力根深蒂固,五散人各有心思,青翼蝠王韦一笑性情古怪,他们怎会服我?我……我如何能做得?”她虽是紫衫龙王,但久离明教,旧部星散,威望早已大不如前,更遑论压服那些桀骜不驯的同僚。
殷梨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中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由不得他们同意与否。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黛绮丝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心中不由一寒。她深知殷梨亭武功深不可测,少林四大神僧亦非其敌手,但明教总坛高手如云,绝非单凭个人勇武就能横行之地。她忍不住劝道:“主上,您武功盖世,黛绮丝深知。但明教之中,亦多是不畏死的忠义之士,您即使能以武力暂时压服众人,恐怕也难以真正令人心服,反而可能激起更强烈的反抗,于大局不利啊。”她这番话,既有对殷梨亭安危的担忧,也有对明教那份难以完全割舍的旧情。
殷梨亭却似乎早已思虑清楚,他淡淡道:“此次上山,首要自是救出晓芙。至于收复明教……”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愈发森寒,“若他们识时务,乖乖听话,愿意奉你为尊,共抗元廷,那便罢了。如若不然,杨逍、五散人、青翼蝠王……有一个算一个,我殷梨亭便替你了断了他们,一个不留!”
他话语中的血腥气让黛绮丝呼吸一窒。只听殷梨亭继续道:“届时,你便以紫衫龙王之名,召唤旧部,重新执掌明教。既然道不同,留着也是祸患,不如彻底清洗,重塑乾坤!正好,我们也该去寻一寻那明教的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若能找到,最好让你也学会这门功夫,对你日后执掌明教,大有裨益。而且我们还有此物”
圣火令?可这是仿制的,万一被看出来……黛琦丝道。
看出来?他们怎么会看的出来,这可是你明教圣女绘制出来,能工巧匠用玄铁、精铁精心打造而成
殷梨亭神秘笑道
谁又见过呢?
听着殷梨亭这堪称狠辣决绝的计划,黛绮丝心中波澜起伏。她忽然意识到,恐怕收服明教,并非殷梨亭一时兴起的念头,而是他早有筹谋。扶持自己这个与他关系密切、且对他心存感激的“自己人”登上教主之位,从而将明教这股庞大的势力纳入他的掌控之下,为他那“抗元安民”的大业服务。这份心机与魄力,让她在感到一丝寒意的同时,竟也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他有着与他俊雅外表不甚相符的深沉谋略和雷霆手段。
她沉默片刻,终是垂下眼睑,轻声道:“主上……深谋远虑,黛绮丝……明白了。”她没有再反对,心中那份对殷梨亭的敬畏之外,似乎又掺杂了些别的东西。
越接近光明顶,气候越是恶劣。夜晚,两人在一处山洞中宿营。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黛绮丝略显苍白的脸。她望着跳动的火焰,思绪却飘向了远方,想起了那个为她倾尽所有、最终惨死他乡的韩千叶,想起了两人曾经短暂的甜蜜与后来的颠沛流离。鼻尖一酸,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
她细微的抽泣声惊动了正在闭目调息的殷梨亭。他睁开眼,看到火光映照下,黛绮丝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侧脸,心中不由地也是一痛。这泪水,勾起了他深藏心底的前尘往事——那个热情如火、愿意为他而死的蓝凤凰;那个命运多舛,始终陪伴他的柳如烟;还有那个他曾倾心守护、却天真活泼的岳灵珊……以及如今生死未卜、让他心急如焚的纪晓芙。情之一字,最是伤人。纵使他如今武功盖世,心志坚毅,想到这些生命中来来去去的女子,想到那无法圆满的遗憾与刻骨的担忧,也不禁心潮起伏,眼眶微微发热,一滴泪竟不由自主地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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